小 狗
——选自《[[主人与墓地]]》
十二岁那年路经一户人家
一条小狗跑出来追咬
脚停下
小狗围住狂吠不止
僵持中感到恐惧
继续走的话还会追上来
转身踢上去
小狗从高空坠下
在地上喘粗气
是要死呢还是挣扎着
把它扶起来它又倒下去
没有人发现之前,我离开
忍不住又停下
盯着一个有七条命的动物
它能缓活过来吗?
能重新站起吗?
即使眼里含满怨恨 &n...
梦(诗歌) 2004-11-10
梦
——选自《[[主人与墓地]]》
出了门
躺着出现在陌生者床上
我担心家里受苦的父亲
转眼他从门外进来
我们一起回地里干活
灰暗的泥土和很亮的植物叶
培育的那么好看,像云朵
压下来飘落在路边
接纳我们的主人
安静地坐着
他的身边始终有一个位置
是我们留在那儿的
我们走向它
感到安慰和宁静 享受一个最好的睡眠
句 子
——选自《[[主人与墓地]]》
每人都有要塑造的神,来满足他一个具体愿望的生成
路是看得见的,相对于阳光所造
我们,不可捉摸的声音,朝一个明确的方向——摇摆
我们被自身所含糊,形成诗歌在写作之前的叹息
一天是一些变幻,因其不确定而时刻惶惑 因其准确,在每一个逼真的环节中,错失。
兽(诗歌) 2004-11-10
兽
——选自《[[主人与墓地]]》
我打着空手睡在屋檐下的草堆
我蜷缩在凉气中,灯,在天上
我听屋里传出的夜语和远处的足音
尾巴,影子晃动在地坝边上
我的夜眼,看见村庄被一层厚厚的山盖住
草叶上的水珠,在我的双臂上闪亮
我的世界,接纳了一个主人
因为他的使唤而存在
我背负着忠实放逐四野
在一群伙伴中复苏——
我的野性疯狂,瞎了双眼
背向着主人 我吼叫,是狗的吼叫
愤 怒
——选自《[[主人与墓地]]》
我看见两股力量的纠集
我看见在我身边
一股冲向社会,一股冲向头脑
它们变形地置放在一块
叫声爹,叫声娘,握手吧
叫声哥和姐
手顶着痛处
力量的脸色变了
只有相交没有方向
硬处是一团漩涡
我在低处
四周是达利画的人影的风
我抽出一幅,节录一段图象
一天的工作
触摸话语的界限
少数人不让多数说
少数人要进行搜捕
“什么没有
搜什么”
现在,我安静了
一名退场后的观众
路过大街,清楚地感受到
地火的反光&nb...
告 诫
—— 选自《[[主人与墓地]]》
牙齿在松动,我不认为
我在变老——
好多人没有牙齿,我是指
要往肚子里吞的那种;
松动的,不是我的牙齿,
不然,为何我还在咀嚼事物
我确实不再年轻,妈妈
都死了十七年,比起妈妈看我长大
还多两年,我独自走好长的路
每天要开始刮一道胡须
我今天看见象牙雕刻的龙,不!
就是一条龙,我不知道什么象牙
一旦离开嘴的东西,成为收藏
被展示,我就要对它呸一下
适应我未来的
一种批评风度 &...
消 息
——选自《[[主人与墓地]]》
三弟,还不能打给你电话
告诉你什么时候
来北京;不能尽快改变
你的生计。我着急
我们在做作业时,偷偷的
你宁愿烧火煮饭
我们也习惯你去担水、放牛……
看你唱歌乐神干着家务
大人们骂你长大后没什么出息
你笑着啥也不说,我替你不平
一次玩追人的游戏,伙伴们
机灵的都四处躲藏
睁开眼,只有你一个人在奔跑
我从后面追上,一拳重重击在
你的后背心,你倒地很久没哭出声来
三弟,现在我们是大了
你有一个女...
拉煤的
——选自《[[主人与墓地]]》
拉煤的
全身趴在车把上,等着
过路人带来些生意
今天想起拉煤的,在跑动的
神态
多少人睡在他的倦容里
像炭火永不熄灭
他眼圈一团漆黑
说:“这活儿
还不错,就脏点
比种地要强
不亏!”
饭店里送煤三四十块钱一车
五六家客户轮流来
每天六点开始
一车煤
千斤重
下午在街巷转着卖点 散的
烟 四
——选自《[[主人与墓地]]》
烟四经过我劈柴的小魔弯
“嘿,小尻尻也想吞吃卵子。”
“你个鸡巴烟四!”隔一冲田我回绝他
嘿嘿,嘿嘿嘿……刨开泥土
露出柏树头的粗根
斧子一下一下砍去
“吃不消吧?”
“你帮我吗?”
烟四搁下他肩上的行头跑来
那时烟四二十出头
转眼讨了个媳妇
一个邻村有点儿疯癫的少女
替他生有两个崽
昨晚,我梦见烟四的媳妇
把我拉进他家
要求帮他们的女儿在城头
留意一份工作
我不加思索满口应承
抬头在屋里
惊讶地隐...
拾垃圾者
——选自《[[主人与墓地]]》
一只小鸟也在飞,追赶着
被风掀起的塑料袋
最后落在拾垃圾者的铁钩上
变幻出城市一种卑贱营生
小孩们伏在废墟的水泥面
白光扫过砖头、玻璃渣和马桶
旋转着后退,放大渐渐浓重的暮色
所有关于房屋的幻像——坍塌
“你的妈妈呢?”她小手指着前方
一个双手怀抱各种旧物的妇人
惶恐走来,似乎犯了罪 在护城河边向着陌生人发愣
挣 扎
——选自《[[主人与墓地]]》
寂寞使我低垂着头
对隐没于水的钓线满怀期待
惊恐正在塌陷的危岸
有无边的海的比喻
和人头真实地攒动
我低垂着头,寂寞变得虚假
喧闹声里我向上穿行
拨开层层冰凉的水
诱饵在透明中脱落
回旋着,回旋着我认清了 ——日益弯曲的钓勾
维 持
——选自《[[主人与墓地]]》
不会得到更多的理解
除非一切已摆在眼前
并不能通过兑换实现
有不被满足的悲哀
在我给出希望之后
你无动于衷的失落 等同我鲜活的沮丧
忧 伤
——选自《[[主人与墓地]]》
剥开城市化道路
政权等于零
反锁双手伸张自由
私密生活建立谎言
血性中失去血性
高层天压向低低的地
没有空隙储藏空气
教科书一页翻至另一页
重复显示狭窄目光
你不是狗也是狗 尾随死亡的历史
跌 倒
——选自《[[主人与墓地]]》
仅剩下一个指头
支撑地球七大支柱
圆顶下方睡着醒来的人
看见等级辽绕 先呕一口气
被 子
——选自《[[主人与墓地]]》
早晨叫卖声传进
我的被子
这和岁月有关的声音
只在闲暇时耳闻
赤裸躺在床上
像无从估价的旧物
你看不到他的欲望
也看不到他蓬勃的力量
被遗弃得那么久
只因我完整地保留
一屋子的清静
深深混同一颗心灵
再不能说什么
维持世界一半秩序
如同我是个男人 占据不被容纳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