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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安:脆弱的人,坚定的梦

2004-12-31 11:17  来源:网易娱乐  作者:雍佩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平安夜前夕,这个冷得让人蓄不了热量的晚上,中戏剧场放演了王全安导演的两部影片:《惊蛰》和《月蚀》。当灯光亮起来,银幕打出演员表的时候,我久久没能站起身离开,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瓦解了,像一个装满水的瓶子碎成粉末,里面的水却因为高速的旋转而依旧保持着瓶子的形状。有点眩晕,仿佛我也坐上了那个载着二妹和她孩子的旋转车,同她们一起看见了这个摇晃着的世界。


  关于《惊蛰》,那是一个野蛮入侵的年代,“城市梦”开始惊醒蛰伏于落后传统的农民意识。这样的背景下,一块巧克力和一张音乐卡很轻易地构筑了二妹心中的“梦巴黎”。面对陌生的城市生活,二妹义无返顾地抗婚出走。然而,意识的苏醒并没有取得美好的结局,从蒸馍馍到认识乔连升,从委身于乔连升到失望回家,二妹不仅把她最美好的东西给了城市,还完成了一个女孩到女人的蜕变。看到二妹的挣扎后的放弃,像是某种失败带来的火种,燃烧着我那些美好的期待,而这一切只有上帝在一旁冷眼发笑,有些时候人要相信命运。


  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梦离现实有多远?这是个不讨好的话题,庆幸的是二妹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巧克力虽诱人,但第一口却是苦的;贺卡里的音乐虽美妙,但不能持久。同来的时候一样,没人逼,二妹选择了回家,嫁给一个长得丑却有钱的男人。梦和现实就象一块硬币的两面,我们只能在看到一面的情况下,得知另外一面的世界。


  如果说二妹抗婚出走是思想上的苏醒,那么二妹的回家从婚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惊蛰。一种由现实滑向梦,再由梦走出来的过程,虽然伴随着无奈的阵痛,却是彻底的复苏。嫁作人妇,生下男孩后,二妹受到了重视,她带孩子,管男人,一幅挑大梁的霸气。除夕之夜,孩子犯病,醉酒的丈夫无法启动拖拉机的时候,二妹凭着一股韧劲儿启动了拖拉机,并载着丈夫和孩子开了一夜的车。二妹做到了,她在现实中找到了平衡,她不用悬在那个“城市梦”中挣扎,落下来虽然无奈,但踩着地走,依然有自己的天地。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村里做计划生育宣传的那场戏。理性上来说,这样的政策符合国情的需要,然而人本是感性动物,当人用人自己制定的制度去限制一个生命的出生时,是可怜还是可悲?


  片子的最后,二妹抱孩子在城里闲逛时,看见伙伴毛女的男友被押往刑场,得知毛女去了南方,曾经熟悉的人去的去,散的散,不管结局如何,重要的是每个人都经历了这场惊蛰。


  这部电影最大的特色就是用了很多晃动的镜头来表现某种环境下人物的内心世界。这种接近真实的大胆尝试显然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这个德国的摄影师果真让摄影机消失,用影像的粗糙换取了剧中人物的精致,实为明智的取舍。


  《惊蛰》放完后,王全安导演接受了大家的提问。有人议论,从《秋菊打官司》一路走来到今天的《惊蛰》,为什么在国际影坛上得奖的中国影片几乎都是反映农村生活题材的电影。对此,王全安导演作出了自己的解释。一来中国电影表现这样的题材比较成熟,通常这样能把握得更好些。二来城市经济只是中国板图中的小部分,在中国,象二妹这样的人有很多,我们的城市经济仍然比不上国外的城市化状态,我们的骨子里还无法摆脱农民的根性。在王导最初进行场景采景时,有过想表达某种思想的初衷,但与当地农民接触后,王导看到了更为重要的一面:农民的智慧值得尊重。如果让农民用知识分子的方式去生活,那农民根本没法活。他们的生活方式,只有当你从俯视改为平视时,你才能发现他们的智慧所在。


  《月蚀》是王导的处女作,相比之下,我更愿意把它看成一首写给成人看的童话诗。


  两个长相一样的女孩,不同的人生轨迹,用时空交错演绎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这样的故事本身是俗套的,然而在导演的手法下影片显得干净且充满爆发力,在这样的电影里,无须追问答案。


  我想说,这样的故事来源于我们的一个普遍的心理:照镜子。我们通常在不知自己的模样的情况下就用镜子来确定,久而久之,我们依赖的不是自己的眼睛,而是镜子。影片中,两个女孩内心的共鸣就是通过对方看到了自己。人的能力本身是很有限的,在无法辨清自己位置与方向的时候,我们需要找到这样的“镜子”去确定很多事。在片子的最后,时空的交错让这两个着装不同,性格不同的女孩相遇,形成了一种融合与和谐,而人物的情感在融合中达到高潮。她的颓废,她的富足,一切到此为止。


  影片中的胡晓滨是个酷爱摄影的男孩,他没有继承他父辈给人开车的职业,他不顾父亲的反对,偷偷地学上了摄影。胡晓滨从小没母亲,是父亲一手带大。相依为命的这对父子,却因为摄影而感情破裂。然而,胡晓滨没有想到,我们更没有想到,当父亲第一次要求胡晓滨给自己拍张照片时,竟成了一张遗照。生命无常,有时,我们会不堪一击,却仍怀抱着梦想。甚至,我们往往为了坚持某个梦,而背负了很多感情债,对亲人的,对朋友的。


  随着散场的人群,我走进一条深长的胡同,呼吸着冰凉的空气,想着二妹的梦、两个女孩的梦、胡晓滨的梦,王全安的梦,余男的梦,我的梦,他的梦......不由地一阵兴奋,一阵失落。在这个冷得让人蓄不了热量的夜晚,让兴奋伴着失落终止,终止前我知足地望着夜空,祈祷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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