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独立制片的天空
年春天,一部只花费三百多万元的低成本独立制片《
一向备受台湾独立制片界关注的「纯16独立影展」即将在月底粉墨登场。和以往强调「独立、非主流」的精神不同的是,今年的纯16揭橥了「市场价值」的选片方向,首度义正词严地强调影片的可看性与观影行为的消费性。
从《
电影学者罗伊‧阿姆斯(Roy Armes)在研究第三世界电影时,开宗明义地指出:「当人们谈论电影时,人们谈论的是美国电影。电影的影响,是美国电影的影响;美国电影是遍布全球的美国文化中最广泛与侵略性的层面……因此,讨论任何在好莱坞之外所拍摄的电影时,必须从讨论好莱坞开始。」独立制片正是此一相对于美国好莱坞的概念。
早在一九六O年代,因为美国高等法院在一九四八年实施的反托辣斯法中规定,美国片厂必须放弃制作、发行、映演等电影产业的垂直垄断架构,造成美国片厂的大量减产,再加上电视产生的威胁,美国大型片厂开始急速瓦解,因而提供了像是联艺(Allied Artists)和美国际影业(AIP)等独立制片公司进军市场的机会。柯波拉、伍迪艾伦、劳勃‧狄尼诺、杰克‧尼克逊这些今日影坛的巨星名导即在美国国际影业公司的支持下,大展身手。美国独立制片不仅利用了低成本的优势,培养了一群优秀的电影工作人员,更在新兴科技的帮助之下,运用有线电视与录像带的资金和发行管道,克服了独立制片资金寻求不易与难以进入商业戏院发行体系的种种难题。当然,随着几个地方性影展的举办,也提供了独立制片展演的机会。一九八一年由知名影星劳勃‧瑞福在美国犹他州成立的美国日舞影展,希望透过鼓励外好莱坞(off-Hollywood)的独立创作,为日渐了无新意的好莱坞发掘优秀的人才与创意,是其中最为知名的例子。
从历史的发展来看,可以约略得悉美国所谓的独立制片,其实指的是那些相对于美国主流片厂的创作,这些创作因为免于主流片厂,如华纳、迪士尼、环球、派拉蒙、福斯、新力等公司的箝制,因而可以在创作的题材和美学上自由发挥。另一方面,因为囿于电影宣传与发行经费庞大,财务规模不大的独立制片公司只好因应不同的市场区隔,采取不同的发行策略,有些独立制片公司专攻有线电视和录像带等次级市场;有些专走影展与艺术电影院的发行路线;有些则与大型电影公司合作,委托他们负责影片的发行工作,企图透过不同于主流制片厂的发行路线,回收制作成本。
虽然方式与路线不同,但独立制片依旧必须靠着资金觅集、发行、映演与观众等资本市场的运作逻辑,维持营运。因此,台湾观众大概难以想象,在全球创下亿万美金票房收入的《
以此逻辑来看台湾的独立制片,当然会看到一个极为谬误的现象。台湾自一九九O年代以后,电影制片产量急速下降,勉强称得上电影制片公司,且每年维持固定(虽然数量仅剩个位数)制片产量的,只剩下中影一家公司而已。几乎所有电影制作,包括闻名世界影坛的侯孝贤、杨德昌、蔡明亮等导演的作品,都算是独立制片,遑论那些每年仰赖电影处发放的各式长短片辅导金始能拍摄的剧情片、纪录片和动画片。既然如此,那么,台湾的独立制片究竟还具有什么样的内涵和意义呢?
有人认为是其独立的精神。但独立于什么呢?当一个市场已经没有主流的片厂能够提供电影产制销的一贯运作,只剩下单打独斗、零星点放的独立制作;当一个市场已经没有主流的意势型态作品可以相对与挑战,只剩下艺术性极高的个人化作品;当主体已然消失,当独立已经变成主体时,独立制片在台湾究竟该如何运作与期待呢?
或许《
无论是剧情片还是非剧情片,台湾大部份的影像创作都必须仰赖政府部门的资助才能拍摄完成,从剧本写作到影片拍摄等种种补助方式,让台湾的电影工作者习惯了将电影视为一种个人化的创作,忽略了电影集工业、商业、艺术、文化等于一身的复杂本质,疏于开拓电影在、行销、发行与映演上的种种策略,因而渐渐失去了与观众对话的能力与机会。
在构思之初,《
今年纯16所选的影片中,除了获得今年台北电影节百万首奖的纪录片《
另一部也十分具有台湾独立制片精神的影片,是由纯16草创成员魏德圣耗资两百多万元所拍摄的《
仅管台湾制片环境险峻恶劣,但这些独立电影工作者仍以其对电影的热情和不怕失败的实验精神,试图为台湾电影打开一条可能的生路。这种在黑暗的环境中,依然匍伏前进,努力摸索着电影在制作、发行与映演上的成功模式,正是台湾独立制片的精神与价值所在。因为如此大胆、创新、坚持的「独立」精神,我们或许可以期待台湾独立制片带领台湾电影走出阴森林,迎向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