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0月31日下午,我在网上收到一个朋友的信息,台湾著名音乐人梁弘志去世了!这是2年多来我连续第5次听到类似消息,前几位分别是罗文、张国荣、梅艳芳、林振强,但都是香港的歌手和音乐人,为何这次悲伤的宿命从香港飘到海峡彼岸呢?
香港天皇巨星谭咏麟曾唱红过梁弘志的《半梦半醒之间》,“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们越过时空相见”,不错,作为一个杰出的纯音乐创作人而非演唱家,梁弘志穿越了整个八十年代台湾乃至香港歌坛的时空,留下500多首回味无穷的经典,但可惜他生命走过的年轮只有44圈!
1979—1983年间,梁弘志为三位台湾女歌手打造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巅峰,蔡琴成名曲《恰似你的温柔》和《读你》,邓丽君为宋词谱曲专辑《淡淡幽情》的《但愿人长久》,苏芮在《搭错车电影原声大碟》中演唱的《请跟我来》。《恰似你的温柔》到今天已成了蔡琴的首本名曲,逢演唱会必唱,掌声永远最响,而邓丽君和苏芮的那两张专辑则被专业人士选入台湾100张华语经典的前3名。除此之外,他还为千百惠写了《想你的时候》,为黄莺莺写了《面具》。梁弘志为这些女性歌手度身订做的歌曲轻描淡写中不无深远意境,如“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恰似你的温柔》),把时间用破碎的脸作比喻,开了华语歌词的先河;“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请跟我来》),大胆地用通感手法表达发梢上雨水一直在滴的意象,却把雨水的滴不完说成发梢的滴不完。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梁弘志作品从表达女性的温婉转向展露男性的内心世界,孤独、飘零、旅行、友情,他将触角从充满乡土气息的台湾延伸到了遍布摩天大厦的香港,尝试去渲染那个忘情都市中的悲欢爱恨。他为姜育恒写了脍炙人口的《驿动的心》,而在香港,则由富有都市感的女歌手叶倩文改编为《祝福》。1988-1989年间,梁弘志更为当时因与张国荣竞争“最受欢迎男歌手”而心萌退意的谭咏麟贡献了两首力作,一首是情歌《半梦半醒之间》(粤语版为《半梦半醒》),在叱咤乐坛流行榜蝉联4周冠军,压倒了张国荣;另一首是讲友情的《像我这样的朋友》(粤语版为《争气》),“风雨的街头,招牌能够挂多久,爱过的老歌,你能记得的有几首,交过的朋友,在你生命中,知心的人,有几个”,当时在台北和内地不少城市的街头,不知温暖了多少匆匆而过为生计和感情打拼的男子汉,也在卡拉OK中成为朋友相聚必唱之作。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梁弘志似乎慢慢淡出歌坛,一直到2004年,听说他患有胰脏癌,所有歌手应邀义务演出,演唱会收入捐献给他作为医疗费用。8月28日,谭咏麟、蔡琴、苏芮、潘越云等20名歌手齐齐出席现场,演唱会座无虚席,但重疾在身的梁弘志却再没办法亲眼看到,直到2个月后,他在“半梦半醒之间”蓦然走远……我一直认为,歌手的早逝往往与他们追求完美的性格和生活方式相关,而音乐人呢?他们身心都该是最健康的,但为何林振强和梁弘志又都先后因为疾病而英年早逝呢?是否乐坛该发起一场“健康生命运动”或类似的公益计划,以避免类似的情形再发生?至少,我们是否该对现有的音乐人更加珍惜,而不是去追随那些只懂扮靓不懂歌唱的所谓“偶像”?
曾唱过《小雨来的正是时候》的歌手郑怡这样评价他:“梁弘志的作品‘看似无意却有意’。表现上没那么困难,却个个是精品。”一直以来,在我们心中,众多的台湾音乐人里,似乎只有罗大佑的诗以咏志和李宗盛的黑色幽默才算是经典,那么,梁弘志呢,我愿以他的名作“读你”来概括对他的感觉——“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春天。”是啊,还有什么比春天的诗篇更不让人厌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