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柏格曼《呼喊与细语》
特吕弗当年评论《
房间的红色令人印象深刻,深深浅浅都是红的,穿白袍的女人像来往于心室心房之间。正是在这内心般的空间里,艾格纳斯和她的姊妹们同受煎熬。特吕弗说从来没有谁拍脸部像柏格曼逼得这么近的,这话不错,但我觉得不如说没有谁拍痛苦像柏格曼逼得这么近的,都逼到心里去了。
我明白《
就在这时,一切冰消雪释,全明白了。两姊妹何尝倾吐了什么,她们说等于不说,拥抱越紧,距离越远,她们互道衷肠,如同挥戈相向。卡琳两推两就——她的“推”是掩饰的“就”,“就”是虚伪的“推”——内心肆力提捺拉扯,痛苦难言。而主动的一方玛利亚,没有挣扎,没有折磨,无动于衷,所以当两人在葬礼后准备离去时,卡琳问玛利亚:“你摸过我,你记得吗?”玛利亚答道:“我不可能记住每件蠢事。”卡琳放下城堡的吊桥,却发现对面的城堡从来不曾开启过。
表面上看,好像是一个女人害病,三个女人等着她死,其实四个女人都染上同一种疾病,爱的匮乏。玛利亚竞逐肉体欢愉,她的爱是鄙俗之爱,卡琳给丈夫的虚伪毁了,一味压抑嫉世,她的爱是僵化之爱,艾格纳斯没有过什么像样的爱,大不了是偷偷执着医生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她的爱是浅尝之爱,女仆安娜懂得去爱,但她的爱太清浅了好像坐在浴缸里,水只没过臀部和脚跟。
这四个面色苍白的贫"爱"患者,她们的痛苦似乎由艾格纳斯一个人承担了。柏格曼真是表现肉体痛苦的大师,艾格纳斯那一声声抽噎,像我们在跟她一块儿死似的,或者说她在替我们死似的。我想起鲁迅《
刚才说柏格曼是表现肉体痛苦的大师,因为痛苦居然如此迫近,感同身受。然而感毕竟不同于身受,艾格纳斯的痛苦不是玛利亚的,不是卡琳的,更不是安娜的,只能是她自己的。杜拉斯1985年出版的著作《
附带解释一下何以舍通用的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