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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大立:如果明天失去联络

2004-9-19 12:28  来源:南方都市报  作者:邱大立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14年前的今天,在台湾,一个系马尾辫的清瘦青年正进行一场演出,舞台上方的横幅,印着五个字——“灼热的生命”。他静静地笑着,静静地与他的队员和朋友回忆着每段成长的路,静静地凝视现场的每一个人。这种恬静、这腔恩情,即使在十几年后,我们只要一回忆,那灼热的温度就会瞬间涌遍全身。这是一场灼热的演唱会,它是由无数灼热的生命共同发声的。那一天,几千名乐迷见证了一个青年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段隧道里,是如何追求光明的——那种执着也是一个人永远不曾消失的向往与希望。 

  对于80后的孩子来说,从没听说过薛岳很正常,30岁之前,薛岳一直在忙于生计之事,他曾经在一个名叫高凌风的流行歌星的演唱会中效力。他是在帮别人发光发热的过程中终于明白了应该要唱出自己风格的道理。那个年代,谁都不知道什么叫摇滚,但薛岳终于一点点靠近了这条路。1983年,1984年,薛岳制作第一张专辑《天梯》时已30岁了。这个年龄已过了表达摇滚乐的黄金岁月,但薛岳却很清醒,属于他生命里的黄金还没有出现。 

  1990年,薛岳曾到过北京,但不是和赵传、庾澄庆、千百惠一起参加“亚运前夜”演唱会,而是在好友的陪伴下去治病。当医生不得不告诉他还有半年时间时,他知道,最后的夏季终于到来了。现在一定要在秋天上场之前,去做完下一件事:录制一张专辑。它的名字叫《生老病死》。

  36岁,老吗?不老! 
  36岁,就病入膏肓了吗?不,生命力还有另一种超越的方式! 
  36岁,难道就应该从此死心了吗?不,在断了慌张的念头后,36岁已决定去奔赴一场海拔三千的攀登。 

  这个36岁的青年再次走进了录音室。透过玻璃窗,朋友们看到,录音时,消瘦的薛岳用椅子抵住了胸口——为了发出声音。在20世纪的录音史上,这个动作不知是否有第二幕?8月底,夏天就要说再见了,而当人们在街上发现一张名为《生老病死》的唱片时,他们知道,薛岳并没有和他们说再见,他就在不远处的街头等着。 

  台湾,并不算是世界摇滚乐的心脏部位,在那里,喜欢并信任摇滚乐的青年更是不多。可正是在这片不被看好的土地上,有人在最艰难的时代里播下了种子。就算等不到收获,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薛岳所唱出的摇滚乐并不深刻,而他活过的生活却比他唱过的摇滚乐深刻得多。就算今天中国人的摇滚舞台上已看不见他的身影,一颗超级巨星的回声却不停地在我们耳边阵阵催促: 

  你有你的路,弱者不是你的名字! 

  今年7月,14年后的又一个夏夜,薛岳当年的战友,韩贤光作为第四届华语流行乐传媒大奖评委,到广州参加颁奖典礼。颁奖会结束后,我拿出一张薛岳的唱片,让韩贤光签名。他很吃惊,也许已经长久没有这样做了。在他签名的那一刻,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内心在怎样翻腾,我觉得薛岳似乎就站在我们身旁。屋子里寂静如初,但我们一起倾听着一阵阵雷般的喝彩:生命是一首澎湃的歌。原来,在这14年里,他并没有与我们失去联络。最后,我让韩大哥加写了一句: 

  我们还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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