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 登录注册

新旧对比,高下自现-----看新旧《小城之春》

2004-9-6 15:23  来源:电影夜航船 作者:杨彤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50多年的差距是巨大的,在电影领域里,表现在电影技术的提高。而这种新旧的差距本不该出现在另一些因素上,比如电影语言的运用、场面调度和演员的演技。遗憾的是,在看完新老《小城之春》后,我们的掌声要更多地给予田壮壮,而不是费穆。
    
    用一个简单的比喻,如果说费穆的作品是件半成品,那么,是田壮壮亲手将这个半成品雕琢得更加的精致、圆润,并且弥补了原著在许多细节上的偷工减料,在原著粗心之处见缝插针地着了许多的妙笔,丰富了观众的想象空间。
    
    在叙述上,费穆版采用的是玉纹的独白。这样的独白省去了观众理解电影内容的心思,但使得电影本身显得过于直白,而且很多独白明显多余。比如“第二天早上”、“他走进了我的房间”等,简直是在干扰电影的整体感。而新版则通过电影语言的娴熟运用和摄影机的跟拍,让整体感更丰富。比如章志忱下火车来到礼言家中,老版絮絮叨叨地说:“他来了。他走下了火车。”而新版则以一个漂亮的“小津视角”让章志忱的身影出现在车轮的后面。
    
    在独白上,老版还留下了许多让人无法信服的地方。比如章志忱来到礼言家后,老黄来通知说有位客人章先生来了。而玉纹的独白是:“我的心有点慌。”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章先生就是先前的恋人章志忱,那她心慌什么呢?难道仅仅因为她先前的恋人姓章,那么天下章或张姓的男子都会让她心慌?反观新版,里面根本就没有显出玉纹的心慌,直到她见到章志忱后。这才合乎情理,也自然。
    
    新版对老版的不少补充也恰到好处。比如章志忱在戴家的第一晚,老黄将一盆兰花抱到章志忱的房间时说是少奶奶让拿过来的,“味道嘛,要用味道来换。”这句在老版中没有的话,意味深长地表明了玉纹的心思。是让章志忱的新鲜来换礼言的陈腐?新的来了,旧的就一定得去?一团氤氲。但兰花的暗香,浮动的又岂止是玉纹的往事。又如玉纹来到章志忱的房中,蓦的将两盏灯都拉开,还幽幽地说:“反正一会儿都要灭。”自己心中的暗淡,恰只有在先前恋人的照射下,才统统都显现出来;而他的离去,将使先前的暗淡更暗。人的一生,将是多么的不堪追问!
    
    两人第一次在城墙上述说别后的滋味时,新版中,玉纹指着挂在树上的手绢说,那是她的,被风吹了去,便挂在树上。这个情节在老版中也没有。加进去后,我们会问,那手绢为什么会飞到树上去?稍加品味,就能感悟玉纹每天在城墙上游走的心境,比起反复说,“我百无聊赖地每天在城墙上走来走去”这样的话,不知高出多少。
    
    关于礼言的自杀,老版讲述的是礼言头晚在妹妹生日上洞悉了妻子和章志忱的恋情,第二天又目睹了两人的拉拉扯扯,于是服药了断。新版则没有礼言目睹两人情事一节——其实,自始至终两人并没有让礼言“捉奸”那样的龌龊情事。反倒是老版掉入了窠臼。
    
    有趣的是,老版的结尾,礼言夫妇在城墙上指指点点,似乎婚姻得到了挽救,希望在云端出现,音乐也昂扬起来。而新版回应了先前的母题——玉纹继续不动声色地绣着她的花。礼言神态平和地剪着刚透新芽的枝,让时间在指缝中悄然地退场,我们则从心底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它并不急切的到来,而是让那种乍暖还寒的味道慢慢地浸过。电影在此韵味十足地结束,观众能体会到更多的余味。
    片中四人一起出去踏青的情节,新旧版的处理也有不同。比如唱的歌,老版用的是《在那遥远的地方》,为这部本身写情的片子再多铺一床被子;而新版唱的是根据斯特劳斯的圆舞曲改编的《春天来了》,无疑中和了过多的“情”,同样也呼应主题。我认为更好些。
    
    百密一疏,新版也有瑕疵。比如小妹约章志忱出去。在新版里面,我们看到一个快活的章志忱正在教小妹和她的同学跳舞,全无一点挂牵。而老版是这样处理的:章志忱和小妹也到了城墙边上,小妹快活地跳舞,章志忱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显然,老版更加准确地把握了章志忱的心理:玉纹让他魂不守舍,哪来心思同小妹周旋?
    
    故事本是再平常不过,拍得有生趣,就足道哉。作为第五代的中坚,田壮壮继续坚守艺术电影的阵地,不急不徐地操控着他的摄影机,他没有让人物呆板的在镜头的制约下表演,而是让摄影机跟随人物起伏。恰如其分的长镜头,舒缓自如的节奏,借着周围的情景让人物或远或近的切入。环境与人,人与主题,天衣无缝。
 

网友评论...

(尚无网友评论)

我来说两句...

注册登录后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