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以其昏昏,岂使人昭昭
看完《
纵观整个影片,可以说这是一个第六代导演最热衷的杂七杂八电影元素的大拼盘,包括张元对自己旧有故事的复述与重复。
1、 小资情调,胡乱攀附。
可以看出《
而在《
2、 一人两面,故弄玄虚。
为了适应影片确定的小资风味,电影在捉迷藏中玩起了花样,设制重重迷障,在朦胧中加大影片的内涵。正像“筐”的伟大是一无所有,所以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边装;“花非花、雾非雾”令人捉摸不透的内涵,也使其充满了一种神秘主义的魅力;毛泽东也曾经说过: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所有的这一切,都证明了把平常、平淡、平凡的生活,套上朦胧、迷踪般的外套,就会使影片达到唬弄人的效果,可以弹性地从影片中解读出无尽的意趣。影片正是在这一点上,深谙这种道理,所以不惜拿第六代导演已经早已嚼过的馍,重新布置出一桌乏味的早点。
这就是影片设制出的吴芳与朗朗的角色。张元号称这是一个反映神秘爱情的电影,我想神秘就是在这两个人物的设置上吧。一义两柄,这是古人研究国粹时的癖号,那么,第六代导演玩弄玄秘,也成了本能的习惯。其实这两种角色的模糊的设制,在娄烨的《
其实,两人完全一样面貌、却在性格上呈现天壤之别的现象,的确是世界的一个大神秘,总是会吸引人们去好奇地关注,迫切想解开似曾相识的原委。一般电影中的解释,就是他们是双胞胎,像《
但是,《
在《
相信导演也面临着这种尴尬,最后,在那一场聚会中,只是匆匆结尾,不了了之。本身最后那一场聚会,就缺乏必然的合理性,因为,前面的交待中吴芳从没有对陈明亮的求爱有所允诺,所以,陈明亮在聚会上唯一性地介绍自己的女朋友实在也没有必要,都是同事的聚会,也不需要非要带上女朋友,席间除了方画家之外,其余全是孤男啊。所以,他让朗朗代替吴芳出席聚会,也缺乏什么理由,如果这是陈明亮父母的见面会,倒可以找一个相似的女孩瓜代。
电影最后的尴尬表现在,就是叙事上的模糊,当朗朗打了方画家的耳光、并说出吴芳的台词后,只见陈明亮与朗朗共携双手,投奔爱河,几乎暗示了吴芳就是朗朗(仅就电影谈两人关系,不可能每一位观众还得捧着一本小说来了解故事剧情吧)。如果这样的故事成立,那么,电影如何来回答吴芳与朗朗分身示人的动机?没有,一无所有,设置出庞大的神秘的玄机,却不给任何的现实的心理解释,只能在角色的外表上玩弄一种神秘的玄虚,找不到任何的依据,这就是这个电影到这个地方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地步的原因了。可以说整个电影的内核是空空荡荡,漂亮的不乏精致的外壳下,完全是一堆空心稻草。
导演在最后的一组镜头中表现了玻璃台板上结合在一起的双手,正反映了导演在这里的逃避与模糊。他不敢再对吴芳与朗朗人格分裂的动机作出镜头上的判断,甚至不敢让镜头前的那一个与陈明亮进行手以及其它部位亲密接触的女人,究竟是以吴芳的面容还是以朗朗的面目出现,也就是说,连导演都不敢确定,吴芳是一个真实的女人,还是朗郎是一个真实的女人,而陈明亮究竟需要的是吴芳还是朗朗,还是他需要的是这两个女人的躯壳肉体?如果那个女人是郎郎的外貌,而没有吴芳的心灵,陈明亮愿意与她携手吗?电影在强调一种哲理时,痿化了他前面的假意的深刻,在这里突然变得溃不成军,在一种软绵绵的大团圆中藏起了前面的所有矛盾,就像一个外科医生剪掉了箭柄就自以为治愈了箭伤一样,整个电影的最后结局,就是像剪掉了箭的外露部分,使伤口貌似平崭地解决了缺口,但却把所有矛盾都留在肉体里,令整个电影结束后使人极不痛快。
也许导演说这是留给观众思考与回味的余地,但是,这完全是编导逃避你无法自圆其说的借口。你只是无法让你的故事有一个耐人寻味的结尾,就通过这种强行的外科手术,把故事的合理性拦腰截断,还自以为这是一种回味与深刻,其实,连导演也被玩起的神秘束缚住了,吓唬住了,所以,他自己也无法把他的故事清晰地展开下去了,于是匆匆收尾,他自己都搞不懂的地方,就让观众去回味吧,所以以其昏昏,岂使人昭昭?观众的不懂与失望也就是必然的。
从这个影片中可以看出,中国电影一直在形式上妄图使自己充斥着可以解读的内涵,但是,最终只是营造出一个表象,里边的有价值的对人性的深刻刻划,却是相形见绌,严重缺损。
3、旧时创伤,痛说家史。
在影片中始终交织着另一个故事,充斥着大段大段滔滔不绝的对话。这个故事是一个变态的丈夫因为妻子是从事整理遗容的职业,而疯狂折磨妻女终被妻子误杀的故事。它在一个现代的温情的故事里,是一个沉重的底色,一种历史的包袱。但影片在这个故事的定位上极其模糊,看似一个耸人听闻、触目惊心的故事,它完全与现代的人物呈现出两种皮的状态,无法用这个故事一一指向现代关系中的人际状况,这是这个故事最大的败笔。
其实这样一个充满着相互折磨、相互仇视、并且夹杂着血腥的误杀的故事,在张元的《
这个杀夫的故事与朗朗讲述的她父亲是话剧作者、在文革期间写过一部轰动一时的作品的经历也极其矛盾,因此,可以说影片也没有提供这个故事就是发生在朗朗身上的。如果影片提供的所有材料,都无法一一证明这个故事就是影片故事的主人公的过去的经历,那么,我们实在不希望导演站在银幕外边,在那里向我们讲解电影中没有讲清的谜团,指责观众没有看懂。如果一个导演无法在电影里讲清楚他所讲清的,那是编导的无能,而绝不是观众缺少导演功夫在幕外的教诲。
4、王朔技巧,顽主烙印。
影片中的唯一亮点就是大量的富有层次性的对话。这突出表现在吴芳与陈明亮的接触中,这两个人斗智斗勇在陈明亮的单刀直入以及吴芳的欲拒还迎的性格定位中,欲罢不能地向前推进着。电影无形中把观众放置到偷窥的位置,极尽所能地满足观众对窥视的需要,在两个人的对话中,成为吸引观众注目的最大看点。
两个人的对话吸收了王朔对话的技巧,陈明亮的身上,包含着以顽主为代表的那种自损、自贬、自虐的气质。正像王朔作品中的人物,总是用语言的放肆,掩盖了内心的真实一样,陈明亮在充分展现了他的被吴芳归结为“不认真”的王朔式语言天赋后,他真实的自我,也就虚若委蛇了,飘忽不定了,所以,影片中的人物可以在那里高谈阔论,但却是一种外壳的碰撞,从来没有触及到内心,陈明亮与吴芳你来我往、高浅试探,就像《
5、电影技法,叙述不清。
整个电影中,其实印象深刻的也就只有两个人物,就是陈明亮与吴芳,对比张元过去的电影,可以看出,从《
在镜头的营造中,他改变了《
由于杜可风摄影的融入,北京小巷没有像第六代电影甚至张元过去电影中的习惯那样肮脏不堪,丑陋破败,色彩饱和、明亮,这使人感到,张元也意识到过去往“丑”里整的场面,已经严重违背了观众观影习惯,所以,他抛弃了国内摄影师的丑陋化的所谓还原原生态的拍摄办法,而动用了以《
另外,张元镜头上也存在着极其紊乱的毛病,造成叙述不清。比如,朗朗弹琴的第一次镜头出现的时候,只有一个方画家在前景上说了几句话,这一个镜头根本没有交待当时的现场气氛,以及人物出现在这个环境里的原因。后来陈明亮突兀地也出现在弹琴的大酒店里,上去献花,同样令人感到莫名其妙。影片结尾一场戏中,突然出现了方画家的女友,就是王海珍扮演的那个惊鸿一瞥的女人,前面也可能介绍过,就是陈明亮到其画室兼卧室中时睡在床上那个女人的侧影。在这种镜头的叙述上,可以看出第六代导演对故事交待不力的通病,连讲述情节都讲的这么累,可以说缺乏基本的镜头表达能力。比如,有一组陈明亮与吴芳在茶馆里讲故事的镜头,一直是吴芳左右两手轮流支颐地在桌子上讲话的场面,里边突然插入一个吴芳坐在红色沙发上讲故事的镜头,即使承认你的镜头是虚拟的,但你的故事是线性发展的,你怎么可以在一个同一环境下的线性故事里,插入一个另外场景的镜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