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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是条狗》:伟大的北京搜“狗”行动18小时

2004-9-2 0:17  来源:电影夜航船 作者:红警苏红不懂爱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看了这个电影,我只想说狗日的(此用作《狗日的粮食》那种亲昵的称呼)第六代导演没有希望,“他妈的”(引自电影中的口头禅)的中国电影没有啥前途。这个电影如果在电影院里公映,不让观众骂,我就服了他。
    
    我真怀疑中国电影已进入了狗时代,就像《猫狗大战》中的那种狗时代。“我们的大中国啊,好大的一个家”(引自电影中亮亮的音乐老师传授的歌曲),无数的名山大川,天华地宝,钟灵毓秀,仿佛都不能代表中国,唯有宠物犬才是中国人的精神支柱。《卡拉是条狗》整个把所有的矛盾与纠葛都放到狗的身上,的确体现了狗眼看世界的第六代导演们的共同特质。
    
    一个寡淡如水的故事,一群人性低于狗性的中国人,一个煞有介事的倒计时结构,一套第六代导演苍白无力的电影语汇,构成了这个电影的总体特点。很想为这个电影起一个更损的代号,但想来想去,不就是拯救一条被警察没收去了的狗嘛。犯得着为一条狗殚精竭虑吗?中国电影真是进入到一个奢侈的时代啊,一条狗,象征着我们已进入了小康社会了,人民群众纷纷通过养宠物狗表达对新生活的溢美之词。所以,一条狗的失去,牵动了中国多少普通人的关注啊。都说现在这个年头,“寻找”是一个无所不在的民族的集体行动,只不过中国人的寻找未免太奢侈了吧,奢侈到了一只狗居然可以用一部电影来反映,居然可以代表着中国电影的精英到世界影坛上,再次去捞取一个什么奖回来。
    
    寻找,的确是世界电影中一个不可忽略的主题词。我们曾在《阿基尔,上帝的愤怒》中看到一种“寻找”的浓烈的政治寓言意味,在《现代启示录》通过一次“寻找”揭示出的一个国家的战争的真谛与真相,更在《拯救大兵瑞恩》中看到一场生死较量的“寻找”中所蕴含的人性与人道的力量。当世界上精华的东东,落脚于中国的土壤上的时候,整个就面目全非地扭曲了,神圣的“寻找”,前一阵子有《寻枪》,基本还给人一种形式主义的空壳子的煞有介事,而到了《卡拉是条狗》中,“寻找”则整个沦丧为对“狗”的寻找。在这里,狗突然被提高到一种生命的高度,具有了一种目的物的象征意义,可能在此体现了中国人当今甚嚣尘上的狗道主义的崇高觉悟。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这样的影片,愤怒抨击西方强权国家对我们人权状况的指责,你看,我们的电影中,为了拯救一只落难的狗,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是多么伟大地行走在充满着关系网的中国社会中啊,是多么地不顾儿子的失踪,而一心把一个动物的生命作为全部的努力方向啊,你看我们的电影,不时地打出18个小时内的时间进展,以加强渲染拯救狗行动的紧迫性啊。
    
    所以,我们不得不称之为这是一场伟大的搜“狗”行动,特别是影片开首引经据典的“人大常委会”的文件,更为这种搜狗行动增加了严肃性、庄严性和某种神圣的悲壮性。看这个电影中不断显示的搜狗的结束时间“明天下午四点钟”,我们想到很多经典电影对倒计时的运用,我们也想到了日本一部电影《涩谷24小时》,里边也是描写一群高中女生必须在24小时内挣到赴美学习的钱,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战斗,不过,那毕竟是一群女孩对一个同样女孩的拯救,而中国电影在运用这种倒计时的时候,却是对一只狗的拯救。好啊,小康社会的奢侈啊。故我们命名此题为:北京搜“狗”行动18小时。
    
    通过电影的观看,主要感想如下:
    
    一、 立意主旨:狗是中国人的精神支柱。
    
    影片中的葛优从单位里回来,不见了狗,顿时丧魂失魄,开始了他的搜“狗”行动,构成了影片情节的动力。
    
    新锐导演包括第五代、第六代导演大概在概念上,都比电影技法上更接近于世界电影的流行潮讯。所以,一般情况下都对“寻找”感兴趣,通过寻找来表现人的执着。像张艺谋《秋菊打官司》中女主人公,其实也是在执着地“寻找”一种说法,与其说她要的是寻找的结果,倒不如说是她要的是一次次进城去“寻找”的过程。陆川《寻枪》中,同样是一个“寻找”的主题。其实,《卡拉是条狗》与《寻枪》有着惊人的相似,一个寻狗,一个寻枪,都有着一个被生活同化了的妻子,都有因为丢失后床上的索然无味,都有一个艳丽的女人,在寻找中被拉了进来,并引起夫妻关系上一定程度的紧张,都有一个执拗的无法沟通的儿子。
    
    “寻找”实际上被导演们更多地象征着一个时代对自己价值取向的追寻。一个迷茫的时代,才会强化寻找的动机。《卡拉是条狗》说白了就是寻“狗”,从一般老百姓的角度来讲,一条狗没了就没了呗,犯不着进行一场全家出动的搜狗行动吧,但电影编导必须说明影片中的人物的动机的合理性啊,就必须为葛优们确立寻狗的动机。
    
    看看《卡拉是条狗》是如何确立葛优的寻狗动机的。葛优演的老二对杨丽有一段自白,比较明确地表达了他为什么把狗的生命看得高于一切:“从单位到家里,全算上,我每天变着法儿让人家高兴,只有卡拉那儿,他每天变着法儿让我高兴。说白了,就只有在卡拉那儿,我才觉得有点人样。”
    
    这是电影的立论的核心。原来,一只狗,一只伟大的狗,是它赐予了老二一种人的感觉,人的尊严,人的自信。在人的世界里,他无法获得有一种人样的感觉,只有一只小狗,反而给了他一种人的品味。多么伟大的狗啊,如果这只叫卡拉的狗需要户口证的话,那么,葛优的人的出身证就是这只小狗颁发的。
    
    不过,电影在这里很难自圆其说,因为葛优过的人模狗样的生活,并不是那只叫卡拉的狗给他的。看看影片中葛优的生存环境吧,他在工厂里,会计关切地发给他工资,还叮嘱他把钱管好;他在浴室里,工人们热情地与他开玩笑,也没有人不让他沐浴啊;一辆辆呼啸而出的车头,那不完全是人的智慧的产物吗,里边没有他劳动的果实吗?回到家里,妻子备好饭菜,如果他愿意,也可以对儿子表现一点舔犊之情,而且,在那个风韵犹存的灭绝师太扮演的杨丽面前,他那副很对不起人的容貌还屡屡得到她的额外的青睐,甚至她背面全裸地任由他选择是否观望;在他的老母亲那儿,他如果愿意,既可以尽尽孝心,也可以重温像三春心一般的母爱。这一切,葛优哪一点不像人样了?中国人不正是在这种平凡的人情、亲情中,体味到一种做人的美好感觉呢?难道这一切都不能让他有一种做人的感觉吗?他所得到的人际关系中,哪一件不给他一种高兴的感觉呢?
    
    而电影却写出这样一个麻木的中国人,对自己的亲情定位根本毫无察觉,把生命的继承与象征都完全寄托在一只小狗上,就像欧亨利小说《最后的一片叶子》说的一样,把生的所有寄托都放在那片树叶上,仿佛离开了这只狗,他的生命立刻就要萎缩,他的价值就立刻丢尽,他的做人的资格立刻就要取消。如果在《寻枪》中的枪的丢失意味着姜文的价值的失落,尚牵强附会令人觉得可信的话,那么,把葛优的所有的生命的基础定位在一只小狗上,就显得像空中楼阁一样找不到立论的基础。
    
    在这里,路学长不过是重蹈了第六代导演一直根深蒂固地存在的毛病,且显性再度发作一次,这一毛病的主要特点,就是设立一个所谓哲理性的命题,然后用一些松散的现实生活填充进去,造成这类电影都带有一种形式大于内容、概念大于生活、理性大于感情的脱离中国现实生活的学生腔。当路学长把他的立论放在狗身上,且无限地抬高狗的作用,就像《寻枪》中,因为枪的丢失,而使姜文阳痿一样,我们看到在《卡拉是条狗》中,因为狗的丢失,同样在夫妻的性生活上蒙上了阴影。当葛优赤裸上体,鼠摸狗盗般(其实用不着那种小心翼翼地吧)地想与妻子鼓捣人事的时候,妻子却扭过脸去,说出一句:“其实我挺想卡拉的。”狗的丢失,这次是让女人阳痿了(文理不通,用词不当),与《寻枪》呈现出异曲同工的反差对应。
    
    然而,一条狗是无法支撑住电影的核心的。当影片中不断地出现倒计时的时候,企图像好莱坞惊险片的倒计时一样,给观众造成一种惊悚的感觉,最终却完全是适得其反。毕竟一条狗的生命,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是有恒定的价值判断的,不能人为地被葛优说成是他的生命的一部分,就让所有的观众都相信这种拯救倒计时的压迫的压力。所以,观众悠闲地坐在银幕下,丝毫不会关心这个时间的压力的价值,完全是导演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地自己为自己焦急。
    
    这也是中国导演的通病,明明没有设置出什么紧张与惊险的情节,他偏偏手淫般地自己跟自己较劲,弄得满脸痛红,气喘吁吁的,感觉特好,回头一看观众,啥反响也没有,只好在心里像范伟那样嘀咕道:“你们咋不笑的呢?”
    
    相比之下,“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则完全有着与《卡拉是条狗》不同的理论基础。如果按葛优这套理论的话,张大民才真正过的不是人的日子,但是,张大民身上所代表的中国平凡人的坚韧、乐观、珍爱亲情的秉性,却使他战胜了一个个困难,体现了普通人的人格的力量。
    
    这说明第六代导演们的文化素养不足以使他们为一部影片灌注进一个全人类通行的情感质量,尽管他们都很乐意充当自己电影的编剧,但他们对当代先进文化品位的汲取与接收的闭关自守倾向,而唯自己是问,造成了他们与张艺谋始终从文学中吸取有益的滋养后的品位上的落差。
    
    二、 故事线索:人情不如狗情。
    
    葛优也是为人父的吧,从他的那套关于“狗”的定理来看,可能他在社会上乃至对妻子的关系上,是“变着法儿让人家高兴”,这可能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人样,但他如果对待儿子、尽力让儿子高兴也让他不觉得像人的话,那么,我们真的要说,葛优扮演的真不是一个东西。
    
    鲁迅先生曾经诗云:俯首甘为孺子牛。此诗本来题在他与儿子合影的照片上,原意也就是指背着儿子,当牛做马其乐融融。记得先生还在一篇杂文中讲过,中国是一个杀子的社会,而不是一个杀父的社会,年轻一代为老一代牺牲是天经地义的。按照先生这个说法,《卡拉是条狗》中的葛优正是这样一个父亲。
    
    与搜“狗”并行的另一条线索,就是搜“子”了。儿子从中午放学就没有回来,但是,葛优被老婆支派出去寻找儿子的时候,却一点不为儿子不回来而着急,还有暇到宠物市场去买一条假冒的狗。电影在这个旁枝逸出的买狗被骗、逃跑、被捕的小品式的情节设计中,几乎使这个电影变成了一个搞笑的喜剧。在这里突然出现的葛优的搞笑的天赋一扫前面的猥琐与可怜,呈现出李冬宝式的狡黠来。有两处,令我捧腹大笑,就像我看《射雕英雄传》,每当看到李亚鹏蠕动着松软的嘴唇讲话时就会忍俊不禁一样。一处是葛优找卖狗女不见而顶替女位卖狗时,另一处是因为手里抱着狗而被警察追捕的一处。电影这个情节完全与故事没有关系,似乎只是即兴发挥的闹剧,可以啪搭一声删去,而不影响影片的故事进程。
    
    在警察局(派出所)里,他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狗,同时,也见到了亲生的儿子,但显然儿子的价值不如小狗了。当他迫不急待地去见狗时,妻子一句话颇为入木:“儿子重要还是狗重要?”
    
    他对小狗是呵护有加,带去狗食,喂养小狗,对儿子呢,则一点没有亲情的安慰,连中午饭有没有吃都没有问询一声,儿子要解释,他是一通斥责:“你给我闭嘴。”儿子对他也是冷脸相向,根本没有一种亲和力,也许这就是他所说的儿子还没有狗对他亲。然而这里的根源究竟在哪里呢?电影没有详细交待,但我们应该可想而知,这位父亲平时对儿子是如何的,从他的介绍中可以得知,在没有狗之前,他是整天混迹在麻将桌上,后来有了狗,才把他的心栓在家里。在影片的这种铺垫中,我们应该看到儿子似乎从没有能把他的心栓住,做父亲的地位,也没有觉得他像一个人。
    
    当然这个电影中的儿子也是满脸横肉的愣头青。这一部分,几乎就是王小帅《十七岁的单车》的翻版。现在看来,第六代导演也就是那么一点能耐,王小衰的烂片,路学长还津津有味地抄袭它。我们在这个段落中,看到了《十七岁的单车》一样的在北京小巷里的追逐场面,男生们的斗殴,镜头的拍摄风格,特别是单车的碰撞摔倒的镜头,简直如出一辙。
    
    影片的开头二十分钟,迟迟看不到葛优露面,全是儿子的戏,你总得知道弄一个并行发展的戏吧,让葛优与儿子分别在单位与家里同时进行吧。但电影没有。真他妈的是不知道在电影学院里怎么学的,即使老师没有讲过,平时没事了与表演系的女同学多看好莱坞电影几部,也总该知道主要角色出来之前,总要设置一些伏线吧,得,大概在电影院里与女同学太忘情了,连好莱坞电影都没有看进去,没辙。
    
    3、故事背景:为人民而追捕狗的警察们。
    
    香港电影和好莱坞电影看多了,觉得那里面的警察都是与恐怖分子较量,至少也能抓上一个什么小偷小摸的,一下子看到影片中的中国警察穿着漂亮的警服,专门与狗为敌,还真的觉得不适应。
    
    电影反映的是1995年5月份的事情吧,可是电影的警察都是最新式的警服啊。搞不清究竟是哪个年代的事。
    
    不过,过一刻俺也想通了,你看,我们英姿飒爽的人民警察,能把主要精力投入到消灭狗的战斗中,说明咱们这个社会和平啊,咱们用不着担心恐怖分子制造九一一的危险,所以咱们的警察都无用武之地,才在灭狗的战斗中大显身手。那呼啸出动的警车、左右夹攻的包抄、料事如神的打墙惊狗,无一不显示出警察的智慧与力量。
    
    只是搞不懂第六代导演,咋就这么不厌其烦地要把警察与狗拉到一块儿。我们这个时代毕竟有许多深刻的矛盾与冲突,但那些东东就是不入我们的新锐导演的眼睛,却在警察捉狗身上做文章,玩花样,所以,整个电影中的警察给人的感觉,就像那些整天无所事事抱着宠物犬而东晃西悠的贵女人,简直给人一种不能承受之轻。
    
    第六代冒似表现中国的普通人的生活,但却选择了一个伪平民题材,在正襟危坐地表现警察的时候,却低级趣味把警察等同于一群打狗队。当然,这可能是警察的一项工作,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警察要上厕所,我们就可以拍一部专门表现厕所里警察的电影。所以,这个电影虽然请来夏雨演警察,但整个没有什么戏份,典型的一个傻大警。
    
    4、电影技法;陈腐的电影手法。
    
    第六代导演与第五代不同,他们对农村不感兴趣。第五代表现农村生活时,实际上是通过打破传统的电影技法而通过怪力乱神来达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哗众取宠的效果的,这就是当年张艺谋在《黄土地》中构图上的打破平衡性。
    
    第六代导演反映的是城里的生活,他们为了显示出与冯小刚为代表的王朔的城市片的不同,则是通过一种对城市的丑陋一面的揭示,来达到与第五代导演一样的哗众取宠的目的。
    
    路学长的北京小巷,不约而同地与王小帅《十七岁的单车》的北京小巷一样丑陋,一样的逼窄。
    
    在镜头的处理上,我们可以看到张元电影中通常的对楼道的单调、丑陋的表现。
    
    影片像第六代导演一样,采取单调的机位,架在那儿,表现人物由远至近的纵深感,或表现平面上的人物相处关系,不惜交待一些没有意义的走路等单调的叙事,也不愿简洁地表达人物之间的感情碰撞。
    
    第六代导演似乎都信奉纪实性叙事,痴情于长镜头,所以,我们看到,一个镜头架在那儿,非要把观众看到“你要厌烦你就喊”的时候,才肯进行下一个镜头的切换。比如,亮亮在警察局找同学父亲的时候,镜头前,那个警察,从景深里走出来,一直走到男孩的身边,然后,又重新走入景深。这种无关情节的走路动作,使影片拖沓、沉赘。
    
    第六代导演如果在表现怪味的题材上,这种机械呆板的手法,尚使人感到无法指责,当他们有一天去制作商业叙事电影的话,那么这种技法上与商业电影的严重悖离部分,则会成为他们的灭顶之灾。第五代导演的前车之鉴发人深醒。张艺谋与陈凯歌后来实际上都抛弃了他们当初一举成名的在《黄土地》、《一个和八个》中的那种镜头呆滞、造型怪味、取景偏向的超常规电影模式,而是向商业电影的正常、常规叙事手法靠拢,而正是在这种转向中,由于把自己与国际商业电影放在一个平台上进行比较,使得他们显示出对常规电影语言的乏力与无能。这由《英雄》与《和你在一起》为代表。而《卡拉是条狗》则是介于一个怪味的探索电影与常规叙事电影之间的影片,影片中的平庸与浅薄暴露无遗,令人对第六代导演的总体感觉,就是一种脏兮兮、专注于一些小成本电影、至多属于一种电视电影类型玩艺的小毛头。他们连一个电影所必须的赏心悦目都没有,连一个打动人的合理故事情节都没有。唉。但愿明天更美好。
    
    2003、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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