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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虫,再见!

2004-8-11 10:31  来源:网易娱乐  作者:稻子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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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本动画大师宫崎骏的电影《再见萤火虫》的结局里,春天是这样的,哥哥清太点燃了柴禾,焚烧起躺着妹妹尸体的藤制小棺。少年清太对自己说: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和妹妹了。

  我看到的那水彩画幅里的春天,一派莺歌燕舞、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场景,假如小女孩节子能够熬到这个春天,那也许我又能看到另外一种结局。怜悯之心告诉我,不该让这个小女孩死去,不能让这个小女孩死去。但,宫崎骏在他的这部动画片里,展现给我的就是这样一种彻头彻尾的悲剧,可爱的小女孩节子恰恰不属于这个万物重新萌发生机的春天。在宫崎骏的动画里,小女孩节子越是惹人万千爱怜,她的悄然死去也就越是催人心痛。春天终于来了,天气暖和了,花儿都开了,草儿都绿了,你们都笑了,天地都明亮了--可是,她离开了,她不在了,她再也不属于这个,本来最应该属于她的春天了。

  宫崎骏假想小女孩节子依然活在这个春天里,她的笑脸,她的甜甜的、清脆的声音,依然活在这个春天里,可是,这只是假想。我看见,少年清太的眼前飞过一群萤火虫,萤火虫的微弱光芒,越飞越远。

  再见萤火虫,萤火虫,再见……

  萤火虫的光芒,是红色的,血红色的。电影也叫《萤火虫之墓》,所以,宫崎骏想说得其实已经不是萤火虫的飞舞,而是对于萤火虫的埋葬,对于我们内心依然残存的爱与希望的埋葬。这样的悲剧是古典的,这是一个一丝不苟的悲剧故事。这同时也构成宫崎骏对于爱的试探:也许,只有把爱至于这样的绝境,才能够考量得出人性之中依然残存的爱的张力还有多大可能吧。

  影片开始于哥哥清太之死,两个孩子,相依为命的兄妹俩的灵魂的回叙。少年清太说:1944年9月21日,我死了。悲剧的预设已经没有任何余地,动画片的讲述成为死的序曲:我们看到妈妈之死,兄妹相依为命的生活,妹妹之死……直到结尾的那句“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和妹妹了”。

  在这个万物都已经悄然复苏、生机盎然的春天,少年清太却失去了他生命里所有最为亲近的人,和他的生命的成长联结为一体的人,春天的成长的热闹成为和他的内心的寂寞毫不相干的事,这个少年的生命彻底孤独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陪伴他,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温暖他,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鼓舞他内心继续活下去的勇气。萤火虫飞走了,萤火虫不在了,所以,他终于也死了。

  回想动画片里展现的兄妹俩曾经的相依为命的生的时光,虽然苦涩,却是生的点点流连与珍藏。宫崎骏出色地在他的动画片里展现了流露日常生活人性点滴的真实细节,对于战后背景下的两兄妹的生活的展现,宫崎骏的叙事风格是东方的,温婉而细腻。比如往空了的果汁糖罐头里灌水,然后,我们看见这两个馋极了的孩子分喝罐头糖水的情景。再比如,在学校的操场上,画面里,妹妹蹲下来哭,哥哥内心里也极度痛苦,不知道如何安慰妹妹,就一圈、一圈地在单杠上来来回回地转悠,就像一个长镜头,久久地不给以切换,这个少年以这样的方式宣泄内心里难以消受的生的孤独、无助与惶恐。

  当萤火虫飞起,兄妹俩也像别的小孩一样活泼好动而且快乐。宫崎骏的动画片一样不乏天真与童趣,譬如在海滩上,妹妹瞪着小娃娃眼去追逐一只蟹,然而,却发现了一具裹挟着草席的死尸。宫崎骏的电影,温和又严肃。他总是在展现生的快乐、童年的无忧无虑的同时,揭示出这个世界的种种苦难现实。所以,宫崎骏的动画片,最为人文。当萤火虫飞起,我们知道面对苦难一样可以生活得美好而乐观,虽然这种快乐的时光会像萤火虫的光芒一样短暂、孱弱、摇曳不定。当萤火虫飞起,我们已经挖掘好一座小小的坟,预留好对于萤火虫的埋葬。

  当哥哥清太燃着了妹妹的尸体,萤火虫在血红色的烟幕里飞起。而当萤火虫之死,宫崎骏展现给我们的是一片春天。恰恰是这个春天,看似一片春光明媚、万物复苏,空气里却依然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冬日寒凉。悲哀的感觉无以复加。

  萤火虫,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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