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世界 解读《双瞳》
在人类的文明史上,有许多无法言说的迷团,就象复活节岛上的石头人像一样,茫然地注视着现代的文明,而无法言说远古与现实的纽带,任文明的断层成为横亘在人类心中莫名的隐痛。
孤独地漂浮在我们脚下的台湾是否也有这样的隐痛,至少在陈国富这部《
作为台湾新电影的代表人物的陈国富,之前的〈我的美丽与哀愁〉《
双重文化的双重结构
首先,作为中国人本身而言,自小就生活在一个充满灵异鬼怪故事的氛围之中,这已然是传统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虽然身处现代社会,但是这种所谓的迷信作为中国人文意识的一部分,早就以遗传的形式深深植入到几乎所有华人的潜意识里,这也许就是我们都有的迷信情结吧。
《
在影片的结构上采用了明显的复线叙事方式,但是陈国富处理的还算到位,虽然有些地方交代的不够明了,但是能在如此阴郁的主题下将这个枝蔓较多的故事交代清晰已经很不错了。在家庭危机、案件进展、文化冲突等多线条中,较明显的是在案件本身线索下所突显出的中西两种文化的相互对比。
就案情本身而言,影片的一条线索是美国来的警察凯文以西方人特有的客观精确的调查分析,将笼罩在案情上扑朔迷离的神秘面纱揭开,直捣灵异现象的真面目。影片的另一条线索是警官黄火土通过求证道文化学者,在对道家派生文化的探询中,找出凶手作案的动机。
可以说,这样一中一西两方面相互诠释,既找出了凶手怎么干的作案手法,又找出了凶手为什么干的作案动机,因此观众在情节的推进过程中运用自身的思维将两条线索、两种文化进行对位重组而使案件的脉络逐步清晰起来。
不能不说,陈国富很聪明地将一个俗套的故事通过双重隐线,在多线索的叙述中,放置在现代与传统、东方与西方两者彼此对照、冲突的文化氛围中,开启了一道通向人类心灵深层恐慌的通道。这也许是片名“双瞳”的另一层含义吧。
断层的隐痛
在华人世界现代化进程中都面临着一个如何保持和发展传统文化的问题。面对着潮水般日新月异的现代文明,传统文化和思维定式中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导致了其自身很难在现代社会中找到继续生长的土壤,这就出现了一个令人尴尬的文化断层。
开着现代的高级轿车,却要在车座上方悬挂辟邪的信物;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内却因为暗藏一个原版的古道观而别有一番洞天。中国人的迷信情结似乎从来没有因为现代化的脚步而有衰退的痕迹,两者的畸形嫁接从某种程度上正是全体华人潜意识中的惶恐。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就有很多玄而又玄的内容成分,它深深地渗透在人们的思维定式中,并作为民族的遗传性特征保留下来,因此,在中国人的生活中保留着许多说不清楚的所谓的迷信成分在里面。但是,以西方工业文明为核心的现代文明在短短的一个世纪的时间内改变了中国人的生存状况,而传统的东西由于忽然的停止而与现代文明出现了明显的断层,两者在同样的世界内并存,在人们的心理深处对立、冲撞,又很难在彼此中找到相互融合的生长环境。缺乏过渡的文化心理断层和无所傍依的心理状态也正是人们心中中普遍存在的心理恐慌。
影片中的邪教组织也正是利用了人们的这种深层的恐慌而导致的无可依托的精神状态而吸引了大批的信徒。传统的玄学与现代的科技没有正确地对位,现代人的精神在任何一方都无法找到可靠的依托而出现的信仰危机,正是邪教组织大行其道的真正原因。影片正是唤醒了人们深层的恐慌,留下了值得思考的问题。
有趣的是,在对待东西方两种文明的问题上,导演陈国富安排两个有意思的情节表明了他的态度:其一是,道学专家向黄火土表明,若他在外星人和鬼神之间选择,他宁肯选择鬼神而不是外星人,表明了作为华人学者本身对于传统人文中玄学所持的肯定立场,另一个是,美国专家凯文因为公开表示不信鬼神而受道家拔舌狱的诅咒而亡。很显然作者本身对于以西方文明为代表的现代文明抱持着某种否定的态度。虽然在影片的最后,他通过道家文形衍生出的“有爱不死”的字样,来调和影片中涉及家庭、感情、文化等多方面的矛盾,使之能呈现出完满的结局,但是这却是一个并不令人信服的注脚。暴露出作为影片的作者,陈国富在试图多方面挖掘多方面人文内涵的同时仍然没有跳脱出文化心理断层所带来的疑惑。
大腕集团作战
作为一部典型的国际级大制作的电影。影片在各方面都保持应有的水准。梁家辉、刘若英、大卫.莫斯的表现都体现个各自应有的水准,但是真正令人印象深刻的反而是戴立忍饰演的那位配角警官,其粗犷、坚毅的鲜明性格在一大堆阴郁的角色中分外跳脱。美术指导叶锦添再一次发挥了其独特的影象美学,在世界大楼内修建的道观成功地营造出极具视觉反差的效果,只是不知道那位“女教主”在造型上酷似周迅,是他有意为之,还是因为做了小丫头太多的电视剧一时拔不出来。
第一次掌控国际集团作战的陈国富在处理结构的均衡和内容的深度上并没有让人失望,重要的是他还保留了作为独立电影人对于文化和人类情感心理应有的关注和思考。虽然影片并不能提供令人信服的思考空间,但也许正是因为它留下的漏洞而提供给人更多的思索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