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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孩》:蓄谋已久的人权运动檄文

2004-7-25 13:06  来源:环球银幕画刊 作者:张江南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老男孩》是韩国导演朴赞郁的新作。导演此前只拍过四部长片一个短片,其中最有名当属2000年的《JSA共同警备区》,不仅获得了当年韩国电影票房冠军,还获选参赛第51届柏林电影节。但此前朴赞郁在国际影展获得的最好成绩也止于此,原因很简单,正如很多影评人所说“他的电影太商业”。孰不知,朴赞郁在前两部作品先后失利之后,深知:在韩国这个好莱坞镜像市场,必须首先征服观众获得持久高额投资才可能实现自己的作者电影理想和亢奋的表达欲望。


这个号称“为韩国电影写字最多”的影评派导演,始终执迷于表现政治、体制、社会意识形态及国家机器对人性的异化和压抑,并坚持在各种形式类型及题材的影片里渗透其敏锐的洞察与个性的思考,在韩国主流电影里独树一帜。最商业的JSA共同警备区》里,借用一起发生在三八线附近共同警备区内的南北韩士兵之间的离奇命案,揭示两韩不同政体的对峙对普通人情感的间离破坏乃至毁灭;随后的《我要复仇》里,又通过贫富两个男人各自试图挽救自身残缺不幸生活,最终却都宿命地走上互戕至家破人亡末路的故事,展示个人于意识形态控制高压与人际情感低压的社会环境里的普遍无力和遭遇苦难的必然。但两片或因为商业企图过多或受资金限制,都未能在主题表达上呈现出收放自如的扎实格局和叙事野心。


如今的《老男孩》正是朴赞郁等待多年的理想制作环境下的产物。相较前作《共同警备区》和《我要复仇》里关于政治、人权及人性的论述,本片在建构复杂的人性和政治寓言上走得更深更远。主人公被监狱式管控囚禁了15年,不难推算电影的开始时间为1989年。电视里播放着历年来国内国际日新月异的政济风云蜕变,待他重见天日却进入后工业都市的“社会大监狱”。跨越两个政治形态、价值观念迥异的年代主人公,开始在复仇的过程中寻找自我认同和定位。电视等同于学校,教会乃至性伴侣,二战中对付战俘的毒气作为“药品”用在了所谓有“精神问题”的主人公身上、被囚与进入父女乱伦陷阱的原因是“多嘴”,——个人话语权及人权的丧失在被商业化与私人内化了的国家意识形态控制环境里被凸现并抛置台前。


作为同年在集锦片《六人视线》中执导的短片《容颜的价值》里“以貌毁人”主题的延续,《老男孩》包括话语暴力在内的意识形态管控给予了猛烈批判——不能“让树变成水泥柱子”。于是,片中两段乱伦桥段的处理上导演完全避讳了道德观的介入。所以既不同于欧洲电影里纯人性及道德范畴的讨论,也不似三池崇使《拜访者Q》里乱伦已成司空见惯之事的激进的噱头堆砌,片中以割舌自废话语能力的骇人举动实践“批判和颠覆从个人开始”的勇敢主张后,父女情以“保留人最后一点权利”的名义幸存并幸福下来,而并未重蹈迫于舆论压力自杀的覆辙。“笑吧,全世界都会和你一起笑。哭吧,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哭”,在校友之情都分文不值的人情冷酷的现实面前,导演对乱伦的温情给予了诚恳地人道主义的关怀和理解。而“禽兽不如的混蛋也有权利活下去”的口号,使得《老男孩》更像一纸蓄谋已久的极具爆发力和煽动性的人权运动檄文。


老男孩》体现了朴赞郁的惊人才气与异端个性。拿到今年嘎纳评委会大奖,算是实至名归。和很多韩国年轻导演一样,2000年才开始电影创作的朴赞郁的迅速成长和成熟,应感恩于别国电影人奢望而不得的本国电影环境的整体改善。


 


相关链接: 冠军 朴赞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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