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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网站上关于冯提尔的相关讨论

2004-7-20 14:45  来源:黄香瑶 个人网站 作者:佚名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起因是Peter Mullan的威尼斯金狮奖作品''The Magdalene Sisters''
    
    一年之后,我对影评的事情转而持非常非常保留的态度,原因是一种给电影的合理对待,诚如之前曾提及的,如果能回到整个脉络面作勾连并置分析的工作,我偏爱并且以为对电影相对更公平一点。但偶尔也有就算独立出来看一个眼神、一句台词、一个镜位选择都让人急切着想拉住朋友立刻席地侃侃起来的电影,去年的《出轨》曾给过我这样的感觉,就算不提亚卓安林恩的作品年表,其实这样的电影很多,或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那么喜欢看电影、又非得殷殷地兀自搬玩个不停在一针一线缝织出来的字句间终于畅快舒缓吐出一口气的原因。只不过,没有力气写那么多文章,就看哪一部在脑海buzz个不停,就写它了。我在看''The Magdalene Sisters''的时候,每一分秒都想起《在黑暗中漫舞》,在台湾没有上映之前,我也就暂时保留住叨絮的长篇驳述,至于当时最直观的冲击在前几天的留言版,并且先谈到那里了。
    
    而路况的、黄建宏的文章,加上很幸运读到的加进讨论的留言版几段文字,(长篇且颇浓稠的)阅读终于消解了之前非得想写却没时间与觉得准备还不够未能写出来的焦虑。我很怀疑这样的网络阅读显然太过吃力,不过,anyway...,好文章和好电影一样重要,那种「无法忍受有人错过这么棒的东西!」的激情,既然(恨恨地)没办法即刻放起电影,那么,就贴贴文章了!
    (注:附上686曾经谈Dogma95的连结)
    
    附注一点是,想想我其实也是喜欢「看」冯提尔电影的,但是不喜欢电影也不喜欢这个人。当时看完《在黑暗中漫舞》只是感到晕眩和恶心,真正讨厌起这个人却是在金马影展纪录片《拉斯冯提尔如是说》,然后接着每次读到他的访问,最后索性把全部电影重看一次后,我不知道聪明的他到底出于揶揄或挑衅的蓄意或功亏一篑的不小心,为什么那么清楚地泄露出人格上的黑暗,甚至有时候觉得是对于人性的猥琐?而于是从另一方面来说,看他的电影或听那些破绽明显的自相矛盾访谈纪录,变成一种前所未有的淋漓快感,对一个对腐肉兴致盎然恋恋盘旋流连的观众而言。
    
    from 686
    
    楚浮四百击之所以屹立不摇,手法高下立判。
    
    看在黑暗中漫舞之前,前一场散场出来的人个个眼框涨红,给了我一个警觉,于是从头到尾都在注意镜头位置,此片是用DOGMA 95的方式来拍歌舞片,但却违背了DOGMA 95的原则及精神,﹝我刚开台时有在留言板讨论过DOGMA 95的原则,只差没有逐条讨论,这里就不赘述了﹞
    http://mypaper1.ttimes.com.tw/user/dennischan/file_combine.php?File=292637_2001-07-05_01-40-21
    当然冯提尔并未将此片归于DOGMA 95系列,但采用这种方式的目的竟是为了增加写实感以激化观众情绪,那样的凌虐遭遇,那样的洒狗血,就跟A片没什么两样了。
    
    记得当碧玉被关进监牢之时,画面看见她趴在床上然后走来一名警卫,此时摄影机竟然PAN了上去,显示出这是一个主观镜头,但导演CUT IN下一个警卫的主观镜头时,却看到牢房中除了碧玉没有其它人,那之前那个主观镜头是代表谁?当然就是观众了!这样子粗暴地诱导观众,本来还以为这跟蔡明亮的河流有点类似,但是冯提尔实在太不自觉了,最后竟还拍出碧玉被吊死的场面,与河流的ENDING天差地远更别说四百击了,看完之后我只有生气,甚至愿意与碧玉交换位置!
    
    后来我总觉得拉斯冯提尔总是有点拿观众当白痴耍的感觉......
    医院风云第二集尤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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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神秘的4/5点
    
    我一点也没有全面投降或两面讨好的意思。我的困难之处在于;我理解冯堤尔是一直把他放在一个歇斯底里式的终极性反对位置上来看(而且好难定夺)
    
    破浪而出。当片子结尾最为最终礼赞的钟声响起,观众的眼泪于是和冯堤尔搭建出的上帝概念形成了共谋:我们干嘛要忍受看这么残忍而暴力的东西?答案是因为这是上帝默许布置并和我们在旁观看的一整个成为圣徒的过程。冯堤尔把一个虐杀无能者的暴行过程用DV拍下来然后套进一个使徒受难的寓言框架而直接反对了基督(不是基督教。没有哪一个典型的圣徒故事里会出现:不遂的丈夫于是命令妻子:「上帝要你去跟别的男人性交」那样充满恐怖想象的对话),手持摄影画面的真实感让所有惨祸的的缓慢堆栈成折磨人的恐怖。他所指涉出的恐怖不在歪斜执着的人性或愚蠢的教会上,因为最后一个镜头他把所有的责任丢给了一个高位者,观众忍不住问:「你干嘛这样对待人啊?」的问句于是探向了一个奇怪的标靶。
    
    他的好心者(gold heart)核心从来不像他宣称的是一种儿时童话纯粹善良概念的体现(我基本上不相信这个人在公开访问场合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一路惨到底的故事里面只有白痴到最后会觉得美好。童话通常并不是寓言,童话从不暗喻一个神祉缺席的世界。于是当他把一个智商低下(如同很多人对碧玉角色的评语)如同童话故事主角的角色丢进完全不童话的情节中让大伙蹂躏时;你开始习惯性的转头试着寻找处于高处的裁判者,结果你只看见周围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和你一样满脸泪痕的其它观众。一种错误放大的框架让你不寒而栗。
    
    这个部分没有问题(可能有,先不谈。"如果神在糟糕的地方缺席那祂就是一个糟糕的神"的概念当然不一定对)。好,可是你若开始把他电影里的惨烈视作一种不得已的对真实邪恶的仿真;或故意那么难以吞咽好让人对背后整个机制的思考运动起来的诱因,我很快又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冯堤尔的麻烦在;他完全不是伯格曼(我心目中谈论神秘事物导演的最佳)。所有人很快不得不发现,其实他并非只把所有的虐杀场景视作一种必要的手段或跳板。他是真的非常享受里头那股残暴甜美的氛围。他逼迫观众参观一种对邪恶的舔嗜;一种对无能者疯狂的高举和掷下。当你试着在一个正邪比较不分的地方平心静气的想要看出他究竟传递出什么,你几乎很难把那些条列与一些好象真正坏的事物内里做出区隔。结果是你只好当他邪恶且不好掌握。
    
    撇开反基督的问题(当然很多人说破浪而出并非反基督电影)。几乎没有几个导演那么能够把焦点对准弱智者、无能者,然后把悲惨的情节往他们身上丢。我可从不觉得那是深刻的人性刻画,我觉得那是令人软脚的邪恶。
    
    当我说邪恶时我希望我指的是有真正质地的邪恶。像路况文章里脉络分明的指出的一种需要被反对与阻止的作品型态。但诚实的说我常常不认为我总能跨过。这是我自己的无聊道德困境。我在看汉内克"大快人心"里面,妈妈在小孩被猎枪射烂后试着站起来的那个长镜头时,心里面确实产生了一种满溢的兴奋。这股兴奋当然可以在随便哪一个电影系学生写电影暴力的期末报告中从橘子到人咬狗到随便哪里的脉络中找到安放与谈论的位置。但那不完全是我想讨论的问题。神秘恐怖的暴力与对抗暴力如果可以单纯放在有条有谱的论文里面钉死当然很好,但是我从来不觉得哪次当我提起"充满暴力的一代"或"嗜血的一代"时;我没有把自己也包括进去。
    
    上面提到的几部影片和冯堤尔的电影当然方向与本质各异。但路况的文章不得不让我想到的是类似的问题。当你始终觉得迷人有力量的东西可能是一种全面性的坏的时候;在谈论拥护和反对的事情时就完全没办法以每个人感觉不同来搪塞。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可能是:某人的妈妈被三个歹徒奸杀;然后他把这件事写成小说,卖钱。
    当然不恰当,而且离题。可是问题是这样;当我们不断把重要的电影加进前后左右的脉络里并且老实承认我们活在当下,努力不带着道德批判的阴影标置出每一件作品在自己图上的相对位置,还要尽可能不麻痹同时别忘掉自己在现实中的生活时,好象已经不知不觉把所有善与恶的间距模糊得难以辨识了。这乍看之下好象只是一种微琐的道德焦虑,可是如果"是的,凡是看过《漫舞》而不大喊三声「恶心」者,都不曾开始思考"的呼喊不是一种道德焦虑,那我还真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我开始觉得那非常有道理。
    
    一有道理整件事变的非常麻烦。我从来觉得自己喜欢冯堤尔而且会去看他的所有电影的原因在:我觉得他的电影看起来比所有谈他的电影的评论加起来还复杂与神秘。而且邪恶。同样被路况加尼采抓包的这种"加重深化衰竭的过程以吸引弱者与衰竭者"的夸饰的神秘、覆着一层纱仿佛指向有用的目标的真邪恶,几乎引领我不断抱持相同态度买票去看并认真解读许多有相同气味的电影。
    我并不是读了阿多诺就去攻打咆哮爵士乐的那种书呆,我已经过了那年纪。年纪慢慢比较大以后你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复杂。自己就像尼克宏比笔下的男主角;一直在保持选项开放而且终究走到了死角。而年纪稍微比较够了以后也才开始把以前念的文化批评当成必须实打实的东西在看。所有东西的脉络逼的我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件事。真正的认真。我可没打算哭哭啼啼的抱怨。
    
    回到拉斯冯堤尔来。
    一个无从辩驳的事实是;冯堤尔无疑是当代最重要的导演之一。关于他如何坏的部分我开始同意,但对于说他毫无才能的论点则没法说服我。从这里我们是不是试着讨论一个简单的问题:『良心三部曲』都一样糟糕吗?还是只有漫舞一部实在太超过了?医院风云基本上是出电视剧,所以不管他偷渡进或偷渡出什么东西,我们还是把它留在电视文化里面不谈好了。而我也不想再随便拿人家工整的模型来操作,断章取义的乱套一通。所以干脆一步一步来:
    漫舞一点都不Dogma 95。问题是冯堤尔藉一个歌舞的类型形式贴往好莱坞古典史同时做出了毁弃,制造了第一部歌舞完全无用的歌舞片。如果我们不当它是一个纯粹奇观式相异元素的拼贴,那这个本质上的窜谋是不是仍符合当初丹麦电影宣言意欲对主流电影界做出的反动?
    破浪而出真的比漫舞节制而诚恳吗?其中因情节合理(这是我看破浪最毛的地方)而不断展开的贝思受难剧都在一种合法的范围里吗?还是除开评分式的计量;破浪一样是在贩卖一种矛盾式且夸张的狗血?他真的没有粗暴的引导观众吗?白痴真的人味丰满吗?还是我们又被耍了?
    冯堤尔真的搞不清楚他在做什么吗?还是他的高明的控制力或催眠力量实现在不断出产的电影载具的扩张上,他的邪恶比我们所想的还邪恶?
    还是,我们又回到,善良与邪恶其实是"不能谈"的老地方?
    
    
    我没有想跟谁抬杠的意思,想要找人讨论倒是有一点。从前天看到那篇文以后不得不把那个困顿的感觉写下来。我前面说想该多读点书是真的,这几天大概也会去把冯堤尔的片子找来重看。
    
    
    关于Dogma95,最后转贴一个游惠贞女士当年写的一份影展札记的部分:....公关走过来提醒大家时间有限,显然也提醒导演不要多言。于是再谈他和其它几个丹麦导演在一九九五年电影发明百年时共同发起的「九五电影宣言」(Dogma 95),谁都想不到热衷电影光学特效,「欧洲特快车」中一个镜头可以做十四次重复曝光的冯提尔,会丢开他对摄影的迷恋,提出一份讲求朴实、条文严苛的拍片守则,要求拍电影不打灯、不造景、不配乐,不做特效等等,尤其不能捏造虚假高潮,导演亦不能挂名,它的主要精神乃是为了不让庞大的片厂和天价预算扼杀拍电影的单纯乐趣电影。拉斯冯提尔大笑说,这份守则就像一个少年帮派的血盟,充满捉弄人的细节;又像犹太人的戒律,让人可以理直气壮地犯戒,「因为条文太多,谁记的了?」...
    
    真是。
    
    ***
    686 的再响应
    1.Dogma 95已死,这点我想是不用多谈的了,既然连拉氏自己都说是捉弄别人的玩意儿,遵不遵守实在无关紧要了
    
    2.四/五点动人的自剖,发自阅读路况一文之后,果然感受到您心中的道德焦虑;
    恕我直言,可能还带了一点自虐与虚无的味道,但是这种焦虑在这种状况下是没有办法讨论的,因为旁人并不真正理解也无从参与,而真理也不可能被宣示于众并要求服从。它只能存在于个人的觉悟之中,任何旁人的宣示都只能作为觉悟前的启示。
    
    3.
    所以还是应该回到拉斯冯堤尔来,只要路况所批评的他还是您焦虑的核心,但您接下来提的一连串问题却又把焦点扯糊了,这种提问其实拦阻了所有的讨论形式
    只剩下唯一一种讨论的可能,就是自说自话,而我现在仍然弄不清楚您对拉斯冯提尔的看法或论述,尤其您的问题其实也充满了预设立场及引导性,这就更加难以理出单纯讨论的空间。
    
    4.我也想回问:破浪而出真的情节合理吗?在黑暗中漫舞真的是歌舞片吗?当初丹麦电影宣言意欲对主流电影界做出的反动又是什么?善良与邪恶不是不能谈
    问题是怎么谈,「几乎没有几个导演那么能够把焦点对准弱智者、无能者,然后把悲惨的情节往他们身上丢。我可从不觉得那是深刻的人性刻画,我觉得那是令人软脚的邪恶。」;如果您也从根本上判定这是一种邪恶,那么真正的问题就在于您面对邪恶事物的态度,而不是邪恶本身了不是吗?我也不认为冯堤尔是毫无才能之辈,问题是他在做的不是艺术的事情,而是催眠术的事情,这正是华格纳在做的事情,且不理尼采如何,连写过复活的托尔斯泰都这样骂过华格纳,冯堤尔真的搞清楚他在做什么吗?
    
    5.我也该回去多读点书,尤其是托尔斯泰的艺术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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