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场所》空间及空间之外
2004-7-7 16:16 来源:电影人 作者:佚名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在31分钟的时间里,《公共场所 》陆续展示了它所记录之物,它们是:一个郊区小火车站深夜的候车室,一个矿区黄昏时分的汽车站,一辆不知开往什么方向的公共汽车,一个由废弃公共汽车改造成的小餐馆,以及一个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室,它兼具台球厅、舞厅等多种功能……。影片还记录下了拍摄的那一刻在这些空间里来来往往的人们,他们是:一个穿军大衣的中年男子,他等了很久,一辆火车为他带来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和一袋沉甸甸的面粉。一个老人,在铁栏后极其耐心地拉好上衣的拉链;汽车把老人带走,却落下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女子;女子无聊地等待,矿区的天空下响起钟声;一个年轻男子走来,他们说笑,一起上了下一辆公共汽车;画面随着汽车的颠簸微微颤动,一个站着的男孩儿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牙疼;随着夜幕的降临,公共汽车餐厅的生意渐渐红火;候车厅里,有人在打台球,有一男一女在练习交际舞,角落里,两个男子在找一个刻图章的人改文件,进站口两个收票的中年女人不时在议论什么,一个秃顶男子,坐在轮椅上,戴着墨镜,表情严肃,左顾右盼。人们在《走进新时代 》的歌声中起舞,门帘不停被掀起,不同性别、年龄、身份的人一一经过,被镜头不动声色地注视……
这些人被摄像机的镜头记录下来,完全出于偶然,他们都不是特定的,而摄像机和它后面的拍摄者对此似乎也无意深究。因此尽管他们的面容、神情清晰,却始终都像一个谜语,有关他们的一切,他们是谁,在做什么,要去哪里,和另外的人是什么关系,我们都无从了解。于是他们就是那些每天与我们擦肩而过的人。这构成了《公共场所 》的暧昧。我们能够在影片中发现的,唯一与他们有所关联的只剩下他们置身其中的空间。
《公共场所 》在将几个具体的空间抽离出来的同时,完成了对于空间自身的表述。正如作者在自述中所说,他选择了旅途,强调了含混,这构成了影片空间所具有的双重性质。含混是由于功能的置换或叠加,公共汽车可以成为餐馆,候车厅同时也兼具多种娱乐功能;而旅途,一种在路上的状态,无论置身寂寥还是嘈杂,经受颠簸或是等待,都使得影片的空间表述有了一条隐藏的时间线索,它由此成为关于过程的表达。
影片经由这些空间和过程性达成的,是对于一种处境的理解。这种处境就是那种在路上的状态。如果那些沉默的面孔、空气里的钟声、喧嚣里暗藏生机的场景,带给我们莫名的感动,那是因为它记录的是当下中国一个城市或不仅仅是这个城市的现实景象。对作者而言,这是他自《小武 》、《站台 》(还有更早的《小山回家 》)以来一以贯之的主题,是他不曾游移过的焦点。也是在这个意义上,作者在这部纪录片里再一次表达了他的电影观念。
而DV带来的自由并未使他像镜头前面的人一样沉溺。他说他在拍摄之前就确立了一个原则:“我不手持”。这种拍摄方法的选择有助于拍摄双方位置的确定:它建立了一个距离的前提,距离之外,拍摄者得以透过镜头进行他的观望。他观望的态度也保持了以往的克制:尽管DV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度和灵活性,但作者仍然只给了自己有限的转圜的余地,他始终将自己和摄像机一起限定在具体空间的某个部位,然后从不超越也不试图超越。只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目光不想达到更远,当它穿过一个门、一扇窗,在夜晚或黄昏的暮色里向外张望,我们对镜头之外的事物有了更多的想象。
由于稍显特殊的制作背景,《公共场所 》的制片方式与我们看到的大多数DV作品有些不同。从拍摄到后期,它经过了一个专业的制作流程。由制片、摄影、导演和录音组成的拍摄小组使它区别于纯粹的个人工作,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工作方式有效地避免了DV的技术缺陷;后期的混录工作使影片的声音表现出了更加丰富的层次:所有声音元素都来自现场,但它们未必是同期的。在作者的观念中,这样的处理并不违背记录的原则。
这些并不缺乏质感的影像表现出的另一种素质是当前DV制作里不多见的,那就是作者对语言的自觉性和把握能力。DV给每一个渴望用影像表达自己或生活的人提供了表达的权力和可能,但一个优秀的作者,一定是自觉的。当下的民间创作中,DV影像生机勃勃,令人鼓舞却又不能满足,《公共场所 》能够给我们的启示也正在于此。
“三人三色”导演谈数字技术与电影制作
自从19世纪20年代法国首创先锋电影以来,数字技术可能是电影史上的第二次革命了。它将把电影制作从原有的局限中解放出来。就像一支笔可以写出无穷无尽的故事,数字技术也可以让我们通过电影展示我们的创造力。那些渴望表达自己的年轻的中国人,倾向于认为他们只有掌握了诗歌、小说和绘画,得到了足够多的钱,才可能做电影,因为电影太昂贵了。如果数字技术得到广泛的应用,那么他们就不会犹豫,他们会拿起摄像机,而不是钢笔或画笔。数字技术将建构电影制作的新格局。 —— 贾樟柯
数字技术是最终极的发展,再不会有其他选择。我们早已被它征服。数字会写下电影制作的最后一章,它将超越胶片影像和数字影像之间质的差别。数字技术最终将质疑电影制作的本质。
—— 约翰
这些人被摄像机的镜头记录下来,完全出于偶然,他们都不是特定的,而摄像机和它后面的拍摄者对此似乎也无意深究。因此尽管他们的面容、神情清晰,却始终都像一个谜语,有关他们的一切,他们是谁,在做什么,要去哪里,和另外的人是什么关系,我们都无从了解。于是他们就是那些每天与我们擦肩而过的人。这构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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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经由这些空间和过程性达成的,是对于一种处境的理解。这种处境就是那种在路上的状态。如果那些沉默的面孔、空气里的钟声、喧嚣里暗藏生机的场景,带给我们莫名的感动,那是因为它记录的是当下中国一个城市或不仅仅是这个城市的现实景象。对作者而言,这是他自《
而DV带来的自由并未使他像镜头前面的人一样沉溺。他说他在拍摄之前就确立了一个原则:“我不手持”。这种拍摄方法的选择有助于拍摄双方位置的确定:它建立了一个距离的前提,距离之外,拍摄者得以透过镜头进行他的观望。他观望的态度也保持了以往的克制:尽管DV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度和灵活性,但作者仍然只给了自己有限的转圜的余地,他始终将自己和摄像机一起限定在具体空间的某个部位,然后从不超越也不试图超越。只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目光不想达到更远,当它穿过一个门、一扇窗,在夜晚或黄昏的暮色里向外张望,我们对镜头之外的事物有了更多的想象。
由于稍显特殊的制作背景,《
这些并不缺乏质感的影像表现出的另一种素质是当前DV制作里不多见的,那就是作者对语言的自觉性和把握能力。DV给每一个渴望用影像表达自己或生活的人提供了表达的权力和可能,但一个优秀的作者,一定是自觉的。当下的民间创作中,DV影像生机勃勃,令人鼓舞却又不能满足,《
“三人三色”导演谈数字技术与电影制作
自从19世纪20年代法国首创先锋电影以来,数字技术可能是电影史上的第二次革命了。它将把电影制作从原有的局限中解放出来。就像一支笔可以写出无穷无尽的故事,数字技术也可以让我们通过电影展示我们的创造力。那些渴望表达自己的年轻的中国人,倾向于认为他们只有掌握了诗歌、小说和绘画,得到了足够多的钱,才可能做电影,因为电影太昂贵了。如果数字技术得到广泛的应用,那么他们就不会犹豫,他们会拿起摄像机,而不是钢笔或画笔。数字技术将建构电影制作的新格局。 —— 贾樟柯
数字技术是最终极的发展,再不会有其他选择。我们早已被它征服。数字会写下电影制作的最后一章,它将超越胶片影像和数字影像之间质的差别。数字技术最终将质疑电影制作的本质。
—— 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