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过真正的民歌 不来自二道贩子

    民歌是个金鹅，总能从它的屁股里抠出值钱的蛋来，然而我们听到的都是些二手的民歌，如果你不能像作者那样亲自到青海去采风的话，只能通过这篇文章努力想像真正民歌的样子。

　　几天前我碰到了校园民谣歌手许秋汉，他以《未名湖是个海洋》、《大河》为代表的歌曲至今还在校园里流行。不过他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写过歌了，也很少唱，除非是有朋友到他家“勒令”他唱外，就抱着吉他自娱自乐一下。以前他畜着长发，现在已经剪成板寸，成了一个精明强干的图片杂志编辑。我问他现在还听什么歌，他说只听民歌，因为民歌已经把歌做到头了，很难超越，“什么人随便从民歌里捣鼓点东西都能火起来。”

　　他的话很快就被证实。这之后的一天，有人问我：你听过刀郎吗？刀郎？你去听听吧，真好听。我去找来听了，还不错，显然是那种可以流行起来的歌。《艾里莆与赛乃姆》、《2002年的第一场雪》、《冲动的惩罚》，歌词写得不是那么俗滥，旋律也不错，有一定的民歌风味。都市里的人吃多了奶油、肥肉，需要闻点青草的气味。加上刀郎的嗓子沙哑，仿佛在风沙中磨砺过一般，很容易给人带来草原大漠的感觉。他半年之内，迅速红遍大江南北，是又一个流行歌奇迹。他的流行毫无征兆，无规律可循，狠狠地抽了那些搞包装、策划的人一记耳光。

　　他有着像许巍一样沙哑的嗓子。为什么许巍没有他那么火？许巍还是小圈子化，不是老百姓风格，像《两天》，那么绝望的歌，不适合大众听的。哪一天你被发廊、歌厅、出租车、音像店门口的音箱接受，你就算真正红起来了。

　　当然，他火起来是不是一定就是因为他的民歌风味也很难说。6年前我到青海采风，听到过真正的民歌“花儿”。那是一次“花儿会”，人们在河滩上漫山遍野地独唱、对唱，喝黄河啤酒、戴大框茶色眼镜。真正是在自然里歌唱，放开歌喉，敞开感情，歌词也是即兴的。

　　我采回来的一首“花儿”歌词如下：

　　天上的云彩黑下了

　　地下的雨点儿大了

　　走者半路里哭下了

　　记起你说下的话了

　　民歌就好在直接，不绕弯弯。青海那边唱“花儿”的人人都有一个好嗓子。但单纯成这样也很难流行，因为太苦太悲，不适合城里人听。给城里人听的还是得加点糖，给点装饰，来点小资情调。人们总是很难直接面对世界，就像张爱玲说的，我们进行的总是二手的、表演性的，我们总是先从书上、电影上看到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自己才模仿着去谈恋爱。听歌也一样，我们总是要听二道贩子的，却并不喜欢真正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