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上海》晚了10年 迟到的眼泪毅然滑落而下

   那天看《美丽上海》的时候差点就掉眼泪了。看看身边，不少女同胞早已经拿起纸巾，在边上做梨花带雨状。坐在前面的一排老外更是激动得要命，纷纷奔后台去找导演，好像旧时票友们哭喊着要见名角一般……感动归感动，但是感动之余，却不禁发出冷血的质问：这是为什么？
 
　　实际上，走出影院后，头脑已经冷静了三分，给自己的回答是：影片固然不错，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迟到的约会”。我对它的态度，正如少年人对待父母的态度：谈话，那是很难找寻到共同观点了，忘却，却也是非常困难的事，于是就这样不即不离，所谓代沟。

　　真的，“红卫兵抄家”、“插队落户”、“上海住房紧张”，其中很多东西在我们看来，或多或少还留存着种种记忆：远的就好像藏在书柜里发黄的样板戏连环画，近的则至今仍然在影响着生活(就像看见影片中子女为母亲的老宅反复争吵，就不禁让我想起小时候父母辈的妯娌间那种随时会爆发的争吵，头皮顿时一阵发麻)，但是随着城市变迁的迅速，对于回忆，我们是麻木了，甚而希望忘却。个人认为，从话题的角度来说，倘若这样的影片再早个10年，或许会满城轰动，但如今那种关注的焦点正在模糊。而从拍摄思路上来说，彭小莲的这种手法，也不能算新鲜，毕竟中国作家上世纪90年代初就使用了这种“新写实主义”或者叫“细节主义”的技巧，只不过导演作为上海女人，在这方面更浪漫而已，把原本琐碎的细节收拾整理得精巧，间或有理想化的色彩。

　　不过窃以为，作为电影导演，如果要重新让人群(包括年轻人)审视那段历史，恐怕就不能停留于期待某种细微的共鸣，而虚化、美化更是无必要———浮光掠影的东西固然会让天真的老外们惊叹不已，对于成年的中国人来说，未免显得落伍。如果仅仅陶醉于并不真实的回忆、满足于浅尝辄止的眼泪、止步于泛泛而谈的亲情，那么对于人性、地域文化和时代政治的探讨就永远望不到辽阔的天空。

　　当然，作为一个观赏者，我这么说是有些苛刻了。“今天的上海”这个领域无论如何对于一直偏爱着“十里洋场”的中国导演来说，都是一块没有开垦的土地。敢于正视，已需要莫大的勇气。所以，《美丽上海》虽然在我看来是“迟到”了，但是对于中国或者说上海的电影人来说，甚至可以算是一个艰难的“早产儿”：当逃避和隐遁成为一时的风尚，真实的作品就往往难产，更何况杰作。

　　我总归还是要感谢《美丽上海》的，虽然晚了10年，但是终于让这道泪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