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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吞噬我的灵魂,咀嚼我的肉体

2004-6-29 15:02  来源:后窗看电影 作者:ripley(医生)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1975年,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的尸体碎片零星的散落在意大利的白皙海滩,从肉质的腐烂程度来看已经死了多天,凶手很有心的沿着帕索里尼的生殖器的边缘开始切割,然后是四肢———那是双手双脚的四肢,白皙的肌肉,金色的茸毛和因为被海水侵泡之后血管暴露出的青丝和从断臂处已经血凝的黑色的血块———并和四周的腐烂的呈白色的肌肉粘贴在一起,似乎预示着那些丑陋的、恶心的、黑色的、令人恐惧的事物与他的电影永远存在着某种超乎寻常的联系,就像《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中那个被割舌的少年,又或者是被切掉头皮的少女,只不过我们并不知道帕索里尼在电影之外有没有感受这种极端知觉的能力,在拍摄完成《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之后他并没有预感到死亡———但死亡却在这部电影的所有细节中狂热的靡散开来,似乎很快就要吞噬他的灵魂,咀嚼的肉体,说到这里,我就想到了恐惧,感到了可怕,但这样的恐惧和可怕与《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的故事和画面的视觉所呈现出的恐惧和可怕是不相同的,却也不是后怕,想来是因我并不是异端,看电影时总是有所期待,有所欣喜,特别是对帕索里尼的电影而言,更是如此,当然,恶心和反胃是难免的,特别是那场“屎宴”更是让我出现了短暂的“食物恐惧症”,但这都不是恐惧和可怕,直到后来想了想,想到了死亡,想到了帕索里尼的阴冷的尸体碎片,那被冰冷海水侵蚀的肉体已经变成了腐虫们快乐的天堂时,不免心头一颤,然后又想到了贝尔托卢奇曾对帕索里尼的死提出过质疑,他更愿意相信帕索里尼的死是一场政治阴谋,而不是一个年轻男孩的极端行为,当然,那个男孩也曾说自己被人冤枉,也曾说自己也是帕索里尼的受虐者,如此说来,我也开始怀疑某些已经被确定为历史的事实,就像怀疑《圣经》中所描述的索多玛是否真实存在一样,这对于虔诚的基督徒和一个蜉蝣在正统与道德社会的年轻人简直是一种大逆不道、不可置信的行为和想法。在《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中,宗教、政治、贵族和道德社会统统遭受了帕索里尼的质疑,然后在某一天,主教喊来了一个年轻的妓男,给了他一把刀或者是在超级市场买的一把电动锯链,然后事情就像电影中的情节那样很有逻辑的出现结果:人们发现了帕索里尼和尸体碎片,意大利所有的异端和性虐幻想主义者都在痛骂和悲啼。
      尝试着从帕索里尼的生活经历来探询《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的影像灵魂,这并不是一件复杂而不可寻迹的事,却是一种唯一可行的方法,事实上,帕索里尼喜欢把个人意识和自我道德标准“强奸”式的强加到电影中,这样我们就不难理解《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一类的“异端”电影以及他们所表现的主题,不过,谈到主题———我们一般都应该认为电影是一种连续画面所呈现出的一个思想主题的艺术方式,但帕索里尼的主题呢?或者帕索里尼的电影根本就没有主题,一直以来,更多的人愿意认为《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是帕索里尼所有的电影作品中真正意义上的政治电影,他鞭挞和讥讽了主教、公爵、法官、部长为代表了四种奴役人性自由和平等的极权,但这种说法也许连帕索里尼本人也不能完全认同,于是又有人跑出来,他们甚至把但丁和帕索里尼联系在一起,并固执的认为《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就是帕索里尼的《神曲》,并用丑恶一切、批判一切、暴露一切的狂飚的姿态为整个人类的前途和命运上下求索。
    
      不过《马太福音》也许是个例外,帕索里尼曾说:“我试图以信仰《圣经》的人的角度来拍摄它,拍完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它代表了我自己的看法”,在《马太福音》中,帕索里尼在充满了宗教信仰的细腻中再现了犹太人的救世主弥赛亚,万能的上帝的儿子耶稣的登山宝训、行使神迹以及耶路撒冷的受难,在帕索里尼的理解中,耶稣不是来自东方的弥赛亚,他来自天国,同样还有更多的“天国里有从各方来的子民”(摘自《马太福音》),耶稣是要把福音传遍天下,然后帕索里尼感到了和他以往电影所表现的内容与主题的一种内蕴的联系,特别是但他感到耶稣不能只被简单的当作一种原始图腾式的信仰崇拜之后,他不再固执而偏见的鄙视宗教的一切,至少对于耶稣而言,帕索里尼更愿意把他看成是一个斗士,一种敢于颠覆旧世界的斗士,一个敢于藐视死亡、权利的勇士,在《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中,帕索里尼在音乐上采用了大段落的宗教音乐,在与画面的强烈对比下,帕索里尼让我们感到了就像耶稣一样的悲伤和怜悯,人被人强暴,人被人谋杀,索多玛不再是约旦最富饶、最滋润的土地,然后,上帝感到了极度的失望,降下了硫磺与火,帕索里尼却没有这样的万能上帝才拥有的神力,他甚至没有失望、更不愤怒,而像一个平常人一般保持着一种无法置信的平静。现在仍然有很多朋友说在看过《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无法平静,总是极度的恶心,不让就是狂热的崇拜,但我想那种感受不会持续多久,终归要平静的。但性和所有的意识形态用任意的狂乱、淫秽而且极度丑恶的表象来象征的时候,人们就无法平静了。
    
      为了让自己能够平静,我曾这样劝诫自己说,那不过是一部电影,然后胡乱的想象如果我就是帕索里尼,那我会怎样看待电影的一切,奴役和压迫人性自由的四种特权,然后在意大利北部的某个地方,四种特权在性的极端自由和极端虐待的之上建立了一个完整的社会体系,特权拥有最高统治权,他们出于纯粹的研究目的,为探索人性欲望与性的关系而任意的从精神和肉体上刺激和破坏所有的灵魂和所有的肉体。这样想来,类似题材的电影也不少见了,《新德勒名单》《钢琴家》《奥斯威辛》甚至国产影片《黑太阳731》无不如此,只不过在表现形式上,他们远没有帕索里尼更大胆,更暴露,更真实,更残忍罢了,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为了真实表现电影主题,电影的真实程度和电影形式是不是应该没有限制。
    
      “以保护他们道德为名禁止色情,是为禁止其他更具危险的事物找寻的一个借口”,帕索里尼在寻求电影故事和电影形式的道路上也同样走了一条危险的道路,但他不为自己的这种做法寻找借口,在《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中,有自由的性、淫乱的性,还有大便做的晚餐,像狗一样的赤裸着身体用四肢爬行和奔跑,割下少女的头皮,把男性生殖器放在火上燃烧,但所有一切的极端成为了帕索里尼的电影故事的时候,人们已从对色情的迷恋降低到了对色情的厌烦,我们开始无法思考,甚至暂时的放弃了电影的欣赏,更不要说去理解。
    
      帕索里尼选择了一条远离大众的电影创作道路,很多人说难以理解帕索里尼的电影是因为他总是把寓意深刻的象征主义融入到电影创作中,那《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也是如此吗?在影片的一个婚礼段落中,神圣的宗教仪式和年轻士兵触摸着作红衣主教装扮的部长的臀部,而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帕索里尼对宗教信仰一向所持的批片和否定态度,这似乎是一个象征,而且这种淫秽和混乱的宗教仪式是向传统的宗教体制一种讥讽和否定的象征,但我们却无法找寻到足够的证据加以证实,在帕索里尼通过电影向社会和体制,向政治和宗教投掷大便和石块的时候,他的个人意识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灵,他的象征主义总是把社会问题几十倍,几百倍甚至是几千倍的无限制的放大,他在拍电影的时候,这些被放大后变得疯狂扭曲的象征主义只有通过那些极端的视觉处理才可以得以体现与表达,那些被画面符号化的象征元素才能变成探询帕索里尼原始心灵的唯一的可以寻迹的零星证据。就像帕索里尼的尸体碎片,那何尝不又是一种象征。
    
      一直以来,我自己所理解的帕索里尼的电影都是那种不需要去理解的电影,你能通过帕索里尼的镜头和画面清晰的感受到自我理解之后的电影主题,《生命三部曲》便是最好的例证,事实上,和现代很多先锋导演以及试验电影相比,帕索里尼的电影要更易懂,他没有把电影看成是一门自我的个人的艺术,而是全人类的,全世界影像艺术,和现代电影和试验电影相比,他甚至鄙弃那些晦涩、难懂和麻木的电影形式和电影结构,他总是让他的电影充满了故事的流动感和跳跃性,我们总无法预期他的下一个故事或下一个情节,我们也无法确切的理解帕索里尼的电影主题,他总是把这些故事看似无序的组织在一起。
    
      帕索里尼出生在一个革命的年代,死在一个才华横溢的时代,他是第一个把中世纪文学和现代电影艺术完美组合在一起的电影文学天才,即使在最“异端”的电影作品中,他的电影始终具有一种浪漫主义的文学风格,而且是颠覆一切,毁灭一切,他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和世俗的无知呓语,他探索并直视所有美好与丑恶的真实人性,并在短暂的时间与空间里极限的放大,在《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中,帕索里尼甚至概括了整个人类社会的历史进程,从原始的对性的单纯的行为欲望,再到不满足于简单的性行为方式进而出现极端的虐待、折磨、吓迫等变态行为,再到最终的统治的谋杀并剥夺生命和残害躯体以满足统治欲望的黑色现实,帕索里尼揭示了整个人类统治的血腥历史的快速衍变。如何从生到极端,如何从极端到死忘的过程,而唯一伴随我们的只有那从画面的一角不断传来的音乐,最后,那个弹钢琴的女人从窗台上跳了下去,然后死了。
    
      影片最后,两个看守的士兵随着收音机轻妙的旋律跳起舞来,他们谈到了他们自己的女友,也许他们还聊到了关于未来的生活,似乎在这个罪恶的索多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仿佛他们是如此的快乐,而且是如此快乐的享受生活。
    
      但生活不再如此的充满希望,帕索里尼也无法确定应该如何结束《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的生活,仿佛他又不过是短暂的几天或短暂的几个小时,不过是个故事而没有人会在意这个故事的内容,因为除了电影的画面和那些令人恶心的镜头之外,这样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太多太多了:同性**、性虐恋、自由**、性混乱已经和麦当劳、足球和歌剧一样在人们的心中的地位已经平等了,人们看待问题的方法和角度已经远远超越于我们视力所能触及的程度,但这些现在都无关紧要了。很多人总是认为帕索里尼的《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充满了象征的寓意,但也许帕索里尼也没有完全的明确他的象征寓意到底在哪里?但他高高的把自己看成是上帝的时候却让上帝从顶楼的窗台上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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