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近乌尔善的作品《对话》之前，我从没有想到过，在家里使用过的家具里会储存着昔日和现今的童话、欢笑、哭泣和心跳，会记载着岁月的风云雷电，会有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发生历史性的际会。
当他还是一名大四学生的时候，Video《今晚我们相识》和《联接》（参展1997年的柏林录像艺术节，波恩录像艺术节和第16届阿姆斯特丹国际录像艺术节）就以平行蒙太奇的手段颠覆和重构了我们的遭遇和我们的性别规范。《今晚我们相识》拍到的是观众与电视中人物的爱情“俗套”：一个女孩在赴约之前，偶尔发现家中的电视节目有一个人似曾相识，于是，她开始与他“共忆”初面情景，由此，他们逐渐成为言情片的男女主人公；当分手来临的时刻，他们的“言情片”成了电视中某一频道的节目，而播放这档节目的电视机又放在女孩赴约要去的酒吧里，她将遇到的男子此时正在看电视，而她正在赴约的路上，他们的“共忆”和共忆中的初遇尚未发生。《联接》分别拍摄一男一女穿衣、脱衣的过程，并把两个互逆的动作隔帧剪接：男脱衣与女穿衣，女脱衣与男穿衣，两个动作以最短的间距——一帧而共现，男与女，男人的动作与女人的动作互相背离又紧密而快速地“联接”，从而让我们对根深蒂固的性别划分或事实“恍惚”起来。在这两部作品中，乌尔善有意“制造”出一套既寻常又超常的性别游戏场景，并进而质疑其中的人为色彩，可变性和可逆性。
《环顾》（参展澳门录像艺术节）在对一家小餐馆营业时间的内景进行几次环拍之间，插入一对青年恋人的对手频换，一条鱼被观赏，被捕捉，被切分，被烹饪，被分食，以及男老板的发型由长变短，从而使那一对将要天长地久白头偕老的新婚夫妻，那一桌婚筵，那一对老者，那位涂指甲油试图将美丽留住的女老板等“常数”受到怀疑，仿佛这些场面都是预谋好的骗局，而可信的，确切无疑的倒是那些“变数”。《环顾》之间，乌尔善再次展现了他目光的解构性质与力度。
在实验艺术家中，乌尔善较为偏重影像艺术和类似于《进化爵士》的“全息艺术”。在《进化爵士》中，乌尔善的影像作品与另三位艺术家的爵士乐、装置和现代舞共同勾织成“一个向所有感官开放的整体”。几种艺术形式在同一时空中对比、碰撞、变化、组合，达成“互动的对话场面”。这就又回到我们最初所亲临的《对话》。只是这一次，对话的对手与议题改变了，各种艺术形式之间彼此敞开怀抱，在经过长期的分离割散之后得以“聚集”。这是另一幅欢爱图。古老的“艺术”观念，类似于《聚集》中的人的观念、欲望的观念、生命的观念，一样受到乌尔善的挑拨、游戏、肢解与拼贴。这就是他的《523无素》（上海“超市”艺术展），是汗液精液血液泪液唾液各种体液混合而成的“香水”，是“乌尔善”“蒙古族”“男性”等虚假而真实的品牌或商标的济济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