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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象纪录片人访谈:王芬

2004-6-29 2:22  来源:Fanhall.com 作者:陈勇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王芬:简称王


现象工作室:简称现象


现象:看过你的自述文章,结尾说到你拍摄纪录片《不快乐的不止一个》时的初衷,是女儿对父母“惟一能表达的无奈,同情,和理解——给他们一个说话的机会”。


王:是,是通过影像来做了这件事,父母在里面说了这么一些话,这些话浮现了情感的一种现象。一种精神面貌,无穷无尽,纠缠不清。


现象:你跟父母去交流他们之间的情感,别扭吗?


王:子女跟父母去谈他们的婚姻是比较少,一般子女不会特别主动。在一个家庭里,子女大都处于情感被动状态的,习惯的是一种得到。我通过影像来形成了这样一种关系,他们把一些话说出来。对着墙说也是说,对着人说也是说,但人还是渴望得到别人的一个反馈。我的片子参加比赛了,得到别人的认可了,是认可父母这种关系的存在呢?还是认可我的行为?或者认可我影像传达的能力?模糊的!但我了解到一些不认可者的情绪,他们是不认可我的这个行为,觉得不能接受,自然也就没看过这部片子。


现象:你父母现在的关系呢?


王:像很多跟他们关系状况类似的人一样发展下去,改变了什么?假如我没跟他们聊,可能也是现在这个情况,但也许某一天他们一同出门,碰见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也可能有些改变。就像一条主路往下走,形成很多分叉,最后哪条路归结到哪个路口是未知的,可能不同的分岔,到达相同的路口。谁又知道呢?


现象:也就是说你不想夸张你的影像所起的作用。


王:对。不想。


现象:接触影像,你最初的直觉是一个什么状况?


王:我原来做演员。演戏真是很好,在表演的一种状态里会觉得自己很安全,安全地脱离着或依偎着现实里的自我,很轻,很重,才放松了才觉得离世界的某一出口近了点


当然我不是指拍电视剧,刚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年纪还比较小,在剧组里工作总是不高兴,没有自信,没有‘工作关系’的这个概念,不知道应该如何定位和别人的关系,老是处于在揣测别人心理的状态。因为自己早有一个自我意识和自我认识,所以感觉到自己不被尊重时心里感到很不好受。


我想自己是不是还有别的能量?能做点别的什么吧,或者是同时再做点别的什么吧,那就写吧,一开始比较短,没有主题。再后来是一些短的故事。看到一张照片,延伸一个故事,或者看到一个故事把它回到一张照片,就这样反反复复的自己跟自己玩。突然就写完了,拿起来一看,哇,好高兴啊!哇,怎么这么像别人写的,自己就觉得没意思,不要了,不要了,重写。总在做这些事吧。


现象:你的自我意识很有意思啊?


王:我的自我意识启蒙早,是从很小的时候形成的一种东西。我很早就离开家,在外面念书。从小学就开始在别人家吃饭,寄住。刚才说到孩子在家里,永远是一种幸福的被动状态,一旦离开家你就要变得主动了。对周围的一切你要开始辨别,你开始想,别人在想什么,因为你要和别人很好的相处,你需要朋友,你还需要吸引别人来关心你。你要打出一个什么球,那个人的反映才是你所需要的,你在开始分析设计了,可是长大后反而对此丧失了兴趣。


现象:怎么想表达自己了?


王:开始我不能确切地感觉这个概念,更多是一种“发泄”。比如说演戏。一开始他们觉得我天生条件不好,后来发现我表演得很好,很投入,感情很专注,但我想起来那里面夹杂更多的是一种原始“发泄”了。可能我是这么样一个人,有这么强的一种感情,它在心里,不转化成这个就转化成别的什么。我是十六七岁学的表演,正好就转化成这个,从这个口发泄出来。


现象:怎么说你天生条件不好了?


王:形象不是很好啊,声音不是很好啊,形体不是很好啊——哈哈,总之一切都不是很好。那时我们同学都说:啊,那你还有什么好?


现象:就多注意自己的漂亮吧?


王:女孩子男孩子都一样,都有爱漂亮的时候。但慢慢就会发现,哦,这样的漂亮太容易了,那样的漂亮可能会更有意思一些。小时候当然喜欢简单一点,悦目一点的。审美,整个的,慢慢在变。选择另一些对自己的设想和期盼。人们不自觉都会这样做吧。


现象:回头来说,你拍《不快乐的不止一个》是偶然的吗?


王:我觉得并非是偶然的。首先我学了表演,打交道最多的还是电影,电视,广告,只不过我是处于演员的状态。过了几年,我的转化是这样的:最先是演舞台剧的,分在山东话剧院工作。觉得不能再呆下去就离开了单位,那时能拍电视剧就很高兴,能赚钱又能朝着你想要的方向走去。后来是连电视剧都不想拍了。我去了广东,我很喜欢南方,喜欢闷热。去那儿生活以后我就更简单了,拍广告就够了,又快,时间短,不用忍受。跟人打交道就一天,觉得很舒服。就这样我生活了一段时间,过得很开心哪!没有什么精神负担,没有什么更多的期盼。可是过了一段后,我就开始很不安,哦,怎么时间过得很快的。那时我21岁,可我整天对人说:哎呀,你看我都这么大了!别人都说什么叫这么大了?就是不安,就在想,做点别的事情吧。正好有个机会,一个长辈打电话来问我: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脑子里根本都没有想过要做导演,可我莫名其妙,支支吾吾的就说:导演。嘿,既然你说出这个话来,就朝这个方向去,来这个剧组吧,做演员,你的老本行,角色不用太多。因为是朋友嘛,为了我多赚一份钱,再做场记,又可以多学一点。一开始很累,我体力上吃不消了,很讨厌,永远不能休息,总跟着他们,呆在那儿。但我同时体会到了另外一种好感觉,就更不想做演员了。因为我发现躲在演员后面很舒服,你没有被压迫感。电视剧组是一个很有等级的地方,特别演员是在明处,当你不是一个腕的时候,就一定要把个性压缩到非常难把握或者说非常难忍受的比值,这很容易让演员的人格迷失,很多演员就这样变成了很“油”的一种人,后来演戏也很不真诚,有的人就慢慢地人格分裂得很严重,这样的人还好一些。当然也有人很走运,从一开始就进入的很好。接下来我连演也不演了,就做场记。看到拍戏这么容易,哇,完全可以自己搞嘛,就这样想。一开始我的计划是,既然想做导演,我就去考电影学院导演系嘛。我原来是大专,就要去补高考,补了两个月,我很难过,上课想集中精神,但很难,对我来说这种学习没乐趣。有时躲在厕所里,很不感兴趣。其实我是想解脱这个状态:我去拍东西吧!等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找了个朋友教我使用的技术,我拍得很差,但我当时觉得就这样就可以,觉得Dv概念是用手拿来就可以了,甚至不举起来都可以。就这样我跟爸爸爸妈妈约了一下。我去之前不是想得很清楚。但去了之后好象一切都在那儿等我,等了好多年的样子。我很快就把它拿起来走了,脑子不会堵塞的,跟我当时电影知识有关,不知道更多嘛,顺着感觉做就好了。很快就做好了,给朋友看。我最早是给北大的陆绍阳老师看的,很快吴文光老师看了,他说你去参加日本山形电影节吧。我想:咳?好象没有想到要变成这样子。但我也想,也好啊。我去参加了,得到奖,我也很高兴,而且有奖金,帮我补回我花出去的那些钱,我都觉得很高兴。电影节的组织很周到,我也觉得很愉快。回来过后很轻松了一段时间。


现象:过后还拍过别的东西吗?


王:在没参加日本山形电影节之前,我的片子也得到了一些注意,我就想着再拍吧。然后我又拍了一个短片。先是写了一个故事的提纲,之前没有做过故事片,后来发现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当时只想照着我写的拍就是了。故事写好后,羊子拿给她一个女的朋友,女的朋友又拿给一个女的作家朋友。女的作家朋友的丈夫是做文化投资的。她看了后说愿意谈,我见了她,她就拿了一部分钱给我做。事实上我前期什么都没准备好,虽然我对这个片不满意,但还是动了一些脑子的,就是没把问题想彻底。我就想强调一个持摄像机的人,我的故事也是这样的,它可以和持摄像机的这个拍摄者发生关系,故事结尾就结到这个地方。开始拍很没有乐趣,不像我拍纪录片,你躲在镜头后面,真的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在镜头后就真的会心动。我发现拍故事片,都是我想好的,一点都没有新的事物发生,我突然一下不能接受这个情况,我觉得挺烦的,要不换个方法拍。后来就变成演员和我总是相遇,也许从很远开始,我们只是相遇,我走我的,演员走演员的,这样拍了一段,给我带来一点乐趣。当然相遇是设计好的,但我拍到了相遇那一刻演员的状态。演员走了,之后我还看到来自于我在纪录片中所看到的东西,比如一群小孩出来,跟演员相遇,镜头就跟着孩子走了,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如果孩子们停下来跳皮筋,我就拍一段他们跳皮筋,就想这样试试。我还试着让演员行动中或人群中凝固住片刻,然后再继续,周围的人都正常的运行着,她却在人群中凝固住了某一个动态这些动作对她人物的解释是有帮助的。很快片子也剪出来了,可是真的不是我想要做成的那样。我就想还能怎样?演员无非是说导演要你说的话嘛,索性不让演员说,打字幕得了,好象把一个故事大纲打上去了,演员就不说了,张嘴就没有声音。但我想这么多声音都没有,那也是难以忍受的。就在当时,我还做了一个7分钟的短片,我就把一部分声音拿掉,电影学院很多学生就在那儿打凳子说:怎么搞的没声音?声音!以为是放映机出错了,拼命骂播映员。现在这个长度就更无法忍受了。后来把山林里录的各种动物的声音,风的声音,水的声音,狼的声音,猫头鹰的声音贴了上去。但在电影学院放时,我仍然没有脸再呆下去了,有一群观众一直在装狼的叫声:哦——哦——。特别的难过。至少当时我还没有能力承受。我很不舒服,但我尽量镇定。我绕圈,绕到后面去,跟组办放映的人聊聊天,结束时很匆忙地离去,碰到了一些熟朋友,他们替我感到很不安,他们都躲着我,不跟我打招呼,可能觉得比较难安慰我。我对给我钱的那位女的作家感到有一点……我觉得应该给她点什么,我复制了一份带子给她。她问我:你觉得满意吗?我说百分之六十吧。我觉得当时我受了周围人的影响,现在我对这部片的看法又有变化了,后来我把在电影学院播放的情况电话告诉了她,她说:嗯,我觉得还不错的。再后来我们联系也不多,我想她也是作了一个小实验,但我很感谢她。再之后我就停下来了,因为我觉得我有点停滞不前了。


现象:想过怎么突破自我吗?


王:人说要突破自我,从我的角度来说,我觉得是不可能的,因为自我要是能突破的话,就不存在自我了。只能说是通过别人,因为你看见了别人,而自我是看不见的,你很难真的了解自我是在哪个范围内。所以我们做来做去,其实还自我。只能说是突破了自我的从前,突破了历史。


所以后来我想,我不能总处在别人喜欢强调我的“无意识状态”中:她十几岁也没怎么读书就做了演员,突然一天就拍了纪录片,而且拍得不错,人家尽量把你写得反差大一点嘛,这样才显得比较有传奇色彩。那样也没问题,但显然那不是我现在的状态,事实上“存在”也不会允许你这样下去。要动脑,要往前走,即使不为你当前做的事。


现象:是在体验一种生命状态了吧?


王:其实我尊重作为一种生命的存在,就该要多了解一些——至少我多了解自己,我需要多了解这个世界来克服我心里害怕人生匆匆离去的恐惧和焦虑。我害怕不了解的东西。了解越多我越能得到抚慰和安全感。有些人喜欢不知道原因,不知道结果,总之当它不存在就好了就不害怕了。可我知道它是存在的,它是什么?藏在什么的后面?我不知道,所以我就象翻开一个个井盖一样,很害怕,但忍不住要翻下去,翻开的越多,排除的越多。会不会真的有一天我找到了它呢?那大概就是结束吧,人生游戏的结束。


现象:你认为自己拍父母,是想认识他们还是想认识自己?


王:你认识了他们就认识了自己的源头,是吧,你来自于他们,来自于家庭,来自你的周围。你认识了他们就找到了你原来不知道原因的举动,心理状态,心理素质。


现象:你纪录了你的父母是纪录了一种婚姻状态吗?


王:我觉得不单是纪录了一种婚姻状态,你知道,我们还看到一种精神面貌,就是当你在某一种生活状态下的精神面貌。第一眼看到他们,觉得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做着什么样的事,精神悬挂在哪团空气中,你都会去想的,几乎能感觉的。


现象:你父母在你拍片前后精神面貌上有反差吗?


王:没有反差,因为太了解了。


现象:你想过婚姻没有?


王:想过,当然比较模糊,跟所有人的状态差不多。但我觉得是想不清的吧,因为总是有很多未知的事接着发生。人永远都有一种对好的期望,包括婚姻,也有好的期望,你看还是有那么多人去买彩票。在一起,觉得跟两个人原来的背景很有关系,然后跟各自对事物的了解,理解,特别有关系,不然,不好长时间相处。当然人的自然吸引是有一段时间,这我们都知道,现在年轻人都知道。人在日常生活里需要一个伴,大部分人需要这样吧。也有人把整个精神情感寄托到家庭了,每天回来满高兴,觉得满幸福。有一部分人是得到了家庭,婚姻也比较稳定,有了孩子,然后在精神世界里各走各的路,但还有一个共同的家。我觉得对爱情大多都是断章取义的,取了它的前一段嘛,但中间部分其实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太多期望和失望。当然大家对爱情各持己见。


现象:对你片子的好评,有你比较认同的吗?


王:我当然喜欢山形电影节发给我的奖状上的评语:奖给她活跃的艺术创作力。听起来很美妙,不像我在北京受到的责问:噫,怎么子女拍父母?注意力在不同的地方,在网上,有一次,我像一个小偷一样上了网页,打了“王芬”两个字,哈哈,因为我想我不应该这样干,我觉得自己的一个行为,在社会上引起了一些反馈,我不应该回来偷窥它。当时好奇。有个人说:还有这样的女孩子?如果我见了她的面,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另一个人就和他吵起来了,两个人在那儿对峙。我觉得这没什么,他们两个说的都跟我无关,都不是对我做这件事的评价,我就像看热闹马上退出来了。


现象:关注DV影像的人还不少?


王:跟我一起参展DV的一个朋友提到,嘿,DV这个风潮,大家都像浪一样退下去了,都不见了,觉得很孤独的。我就聊,我们是处于发展中的这样一个社会过程,或者DV这样一种工具产生了,自然会有这样一个创作人群,一群受众,那我们正好是在这里面的一个小分子。浪潮是一个形式,无论你在里面是受益了,受伤了,它都很快会退去的,所以我说你要息怒,不要为此高兴或不高兴,因为它就是一个社会现象,你正好处在这一页了。其实,我对DV都没什么兴趣了。每天我要上学,从王府井走到卖DV的商场,我从不多看它一眼。那么多机器摆在橱窗里,大橱窗,透明,我在想,有谁会打破玻璃去偷这些东西啊!肯定不是我。


现象:你想你还会拍DV作品吗?


王:会。我对DV没感情的,就好像一件临时的衣服它是我的道具,我拿来穿一下,展现的是我。我觉得我对DV的看法就是很轻浮的,我当时就觉得,哇,这个东西,怎么可以做电影呢?旅游的人玩的嘛!但很快我就拿起来用了,哇,还享受了它给我带来的好处。我也不哼气,不说了,所以我对DV的态度是很轻浮的,那轻浮的东西总是很容易变的嘛,以前也谈过这个,这话题说了好久了。无所谓了。我确实不是很喜欢。首先是我自己对DV操作没有自信吧,我不觉得我能拿它拍出我想象中的画面,可能有人有这个自信。我尤其讨厌DV里面对白色拍出来有点蓝绿白色的那种白啊,很隐晦,几乎看不出来,但太讨厌了。还有拍DV的时候有这样一种情况,你自己的声音特别大,很像一个外来的干涉者,不过别的机器也一样,除非你不自己拍,外接话筒吧,牵涉到多一个工作人员。你又不能躲在后面压底声音说,这样你又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也很难受,不过,这是指某一种拍摄关系中会有的问题。


现象:谈谈玩机器吧?


王:我有几个照像机从来不使用说明书,因为我最终用的还是自动。我也很期望能把一些想要的东西拍出来,因为自动不能做到这一点。我只是临时去学一下,都不是特别有兴趣,这是我的弱点,我现在也耐心去学了,特别是当我要用它的时候,但我会很快又忘了。


现象:怎样来体现你的影像语言啊?


王:这个问题现在我可能谈得不透彻,但我可以谈自己的感觉……


现象:在你拍纪录片时,你碰见一个人在公园里坐着,和另一个人聊天,这时正好有一个儿童骑车经过,这是自然中的一个场景,你把它捕捉到了。同样的场景,你完全可以通过场面调度来获得。一个镜头画面的获得可以说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在生活中正在发生的,就像一个老太婆每天早晨去公园晨练,只要你采好了点,相同的场面总会发生,我们直接拍下来就完了。另一种方式是我们可以找老太婆这样一个角色。在你拍故事片时,你不满意于演员没有意外发生,采用了摄影者与演员的相遇。我就体会到你在处理影像的时候获得这两种途径,一种是自然的呈现你去捕捉它,另一种是你创造出来的,但所谓创造也是来源于你的经验。


王:我觉得肯定是这样的。在拍故事片时,也会把一些自己记忆中的场景安排进来,可是安排进来干什么呢?有时看起来跟故事发展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这些小的,碎的信息交织在一起,它会形成一种形而上的东西,你不能特别直接地表达出对它的情绪,但别人能感受到你全部要表达的东西。


现象:在纪录片里可以这样做吗?


王:可以呀,真的可以,就看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因为我是觉得纪录片大部分时间不是特别有必要这样做,因为未发现的远远比你所设想的还要精彩。有些东西根本都不是你想得出来的。大家在谈比较商业的电影和比较不商业的电影有什么区别?从某一个方面说,区别就是比较商业的电影没有没用的镜头,它每个镜头都是很有用的,不管早说晚说,它一定跟这个故事的发展脉络有很重要的关系。但比较不商业的电影,有些画面跟这个故事的线索看起来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它就帮助了这部电影,说不明白,但让你觉得很好受。我觉得拍过纪录片的导演更能够注意到这一点。


现象:这种体会很好的,就是一个完整的事物有虚实两部分。


王:有时候我觉得可以用很实的来表达虚的,就是用很具象的东西来表达抽象的东西,我自己是很喜欢的。


现象:我觉得这才是一个事物完整的状态,就像我们看见的每一样事物,还应有它的影子。


王:对啊。


我在想我们同一时期做DV的这些人,转眼就好几年过去了。有时候大家还碰面,或不愿意碰面,有的是好好工作,找跟这方面有关的事做,有的是一个事都没有,很不高兴。像我这样的,还在念书,再从另一途径去进入。我觉得基本上DV就会产生三种情况:一种就是自生自灭,这可能是大部分人的归宿;二种人是获得了一种信任,得到民间投资,他能接着做下去,这很少,而且现在还在慢慢的发展过程中,还没到结果,所以这只是我的猜想了,很可能有那么一两个发展得下去,再做大一点,再做大一点,慢慢变成一个能获得较多资金的导演;还有一种人投奔学院派,然后在学院体制下,可以找到工作,之后再可以拍自己想拍的,哈,但通常后来没有几个还会想这样做。我觉得有这三种可能。


现象:你会怎么看自己所做过的DV工作?


王:我就这么做了,随着一股大的浪潮进来了,我的片子成为了某一粒原素,某一个因子,在我认为,这完全是一种社会物理反应。就是到了这个时候,肯定会出现这样的一些人,肯定有这样的生活背景的人,他们的DNA数字排列差不多,他们就做这种事,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有定数的,都是社会准备好了让你这样的,我们只是扮演一下,就这样。但最后你往哪儿去,就变成了你的个人选择了。


 (访谈:陈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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