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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在期待之中的奇遇—《秘语17小时》

2004-6-21 1:30  来源:电影新视界论坛 作者:x-伪裝者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2002年,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买下了章明的处女作《巫山云雨》的放映权,多次在非黄金时段放映做过播放。若干个月前,《巫山云雨》发行了正版DVD,但是发行商将该片以地下电影和禁片为卖点进行炒作引起了不少的争议。时至今天,章明的第二部作品《秘语17小时》也发行了正版DVD,DVD的封面艳俗依旧,只是相对于第一部作品来说,这次的发行没有引起过度的关注,悄然无声的摆上了音像店的货架。除此之外,章明的电影未曾在商业电影院做过公开放映。以上这一系列事件至少说明了,章明作为第六代导演之一,他作品一直是在“地下”与“非地下”之间徘徊。“地下”与“地上”并不是判断一部电影是否是艺术电影的准绳,更不是评价一部电影好坏的标准。独立只是一个态度,也可以说是一个姿态,和作品本身的内容、题材和质量无关,它想展现的只是独立在主流文化之外的另一种声音。而章明的这部新作《秘语17小时》似乎不能完全称作是一部独立电影了,你可以隐约的嗅到片中透露出来的商业气息,比如悬念迭生的情节,不断在银幕上晃动的穿着泳装的年轻男女。可以很明显的看出,章明想拍一部“流行电影”,就是用时髦的流行元素去重新包装艺术电影,《秘语17小时》就是在朝着这个方向靠近。



自从看过《巫山云雨》之后,我一直对章明的下一步作品“在期待之中”,期待他的下一次作品仍然能给我带来惊喜。可是事实上,《秘语17小时》从剧本到成片已经经历了导演不希望做出的变故。原来的剧本叫做《17小时57分38秒》,一听上去更酷的名字,情节上也比《秘语17小时》更加恐怖。但在电影局审查体制和投资方广东巨星老总邓建国的双重压力下,剧本作过多次改动,使得影片落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这并不是导演所期望的。不过就影像本身而言,这部电影在当代中国电影之中然就可以算作上乘之作。我们可以从中看出章明一直不断的在电影创作方面作着思考,他应该是对西方现代电影种种表现手法理解最为透彻的一位中国导演。当看到穿着泳装的年轻男女坐着船来到长江边的礁石上度假时,我就在想是不是导演在向安东尼奥尼的《奇遇》致敬。在影片《奇遇》刚开始不久,安娜就神秘的消失了,影片接下去就是讲述她的未婚夫桑德洛和好友克劳迪娅寻找她的过程。而在《秘语17小时》的结尾,女主角金小蓓同样消失在了剧中人物和观众的视线之中,只是到这儿影片就戛然结束了。



经历了改革开放和经济的发展,当下的中国的近况渐渐的和安东尼奥尼拍摄《奇遇》时的战后意大利趋于相似。片中的一行来自北京的年轻人可谓衣食无忧,他们其中有的职业是模特儿—所以都有着俊美的外表,完美的身材,唯一困扰他们的就是彼此之间的感情纠葛。影片的线索从一张不期而至的纸条开始,纸条上写着:“爱你到死”。正是这张纸条,把原本片中这几个角色之间的不太明朗的人物关系显得的更加“不确定”。这种爱情的“不确定性”正是安东尼奥尼善于表达的,章明通过他对于电影史的透彻了解认识到了这一点,将安东尼奥尼这类大师的电影手法将中国当代的本土语境较好的结合了起来。在影片的结尾,纸条的秘密被解揭开,与此同时,女主角在和他的未婚夫赵尘的一次争吵之后也消失了,她去了哪儿?是到江的对岸去寻找中学时代的初恋情人于冰?于冰最后有没有来接她的北京朋友?影片没有给出答案。



在章明的访谈中得知,他就是在长江三峡边上长大的。就像贾樟柯一直把镜头对准自己的故乡山西汾阳县一样,章明电影中的三峡的乱石、混沌的长江水似乎是不可缺席的。每当汽轮缓缓进入画面,影片中的角色都会朝着这些船只大声地欢呼,遗憾的是这种欢呼似乎也只能存留在影像之中。章明在这部电影的导演阐述中说:“2000年的夏天,我在北京回想曾经在巫山--我的故乡,一个长江边小县城游览的经历,那个奔腾不息的长江边,有上亿年留存下来的奇形巨石,有幽暗的溶洞和它上面刻着的八百年前的古人留下的诗句,有三千年历史的小城和上百年岁月的建筑,但这一切都会在几年之内改变,因为三峡大坝的修建,它们统统将被淹没……”所以,相对于《奇遇》和《秘语17小时》,安东尼奥尼着重刻划的是现代人之间不确定的人物关系,抑或是想表达人与人之间交流的障碍。而章明的创作动机更多的来自于他浓浓的乡愁情绪。



对于章明这类导演的影片,想要问清楚影片到底表达了什么是没有多大实际意义的。或者对于普通观众来说,他们想表达的并不是观众想看到的,很难用简单通俗的一两句话去概括,更多的是要你去感受。就像片中漂浮在江中的裸体塑料模特,被气枪击中缓缓下沉的易拉罐,和张建力被赵尘打破鼻子而滴在礁石上的血迹,片中类似这样充满惊悚悬疑的情节场景还有很多处。导演的通过这些细节并不是要表达什么明确的思想,而是更多地是对片中人物情绪的一种展现。而如果说到影片的整个故事,章明和安东尼奥尼在这一点上也是一致的,他们并不关心故事是如何发生以及怎样结束,他们更多的是想对事件中人物的种种行为做出属于他们自己的理解和分析。



不知道在若干年后,当长江三峡真正淹没在滔滔江水之中,章明还会在接下来的影片之中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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