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一个导演可以企及的野心
看了塔可夫斯基最后一部电影《
塔可夫斯基素质全面,而且,各项指标都居高不下――虽然我一向对他怀着一丝不以为然:撇开整个工作团队的贡献不谈,他还是太完美,以至在某种意义上更多地验证了造物的机缘巧合(他的家庭背景)或鬼斧神工(他的敏锐感官),而不是某个体的创造力。当然,这样的说法本身是不严密的,创造力从来都不是空中楼阁,它需要文化底蕴、心理能量、生活体验、和更多的东西。但我倒是想起对浪漫小说的一种嘲弄:把月光下的美女和独角兽拿掉,剩下的故事还能那么好看吗?移植到塔可夫斯基的例子里来:拿掉白纱窗帘青瓷花瓶水晶吊灯一本又一本的画册……然而,接下来的问题却并不是“剩下的故事”会怎样,因为,塔可夫斯基的故事就是那些美而疏离的事物本身。这样说吧,塔可夫斯基是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高度,并且清醒地反思这样的高度;然而,身为以吹毛求疵为天职的批评者,我更关心他本身的高度,而不是他的海拔;再来一重转折,我正兢兢业业地以小人之心度着大师之高,却猛然发现塔可夫斯基跳了起来:无论脚下的海拔,还是一个人的高度,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他试图触摸天空?
塔可夫斯基身上最可怕的,恰好我曾经怀疑他最缺乏的东西――创造力。这种创造力似乎可以被更精确地表述成:用形象和叙事思考终极问题的能力。 这种能力对于批评者而言,是一种难以承受的压力,而对于做批评的我而言,是一种摧毁性的压力。批评者并不仅仅是作品的阐释者,她总是诉求于某种意义,以此衡量作品,或构成某种再创作。而塔可夫斯基的作品,作为反思艺术的艺术,抢先攻到了意义那个层面。批评者想要从创作中提炼意义,而塔可夫斯基所为,竟是往意义中强行(“强行”也许是不恰当的词,会给人以“不自然”“不成功”之类的错误印象,所以最好说明一下:这种行为的力度和难度才是我想要强调的。)注入创作,或者,换个说法,用创作入侵意义――他的作品是烧化了的铁一样的东西,流动而又沉重,是金属,却也是液体。就拿《
这篇文章本来想谈《
所以,从对塔可夫斯基的印象说起,谈及底层/根本意义上的创作和批评,最后扯到自己的身份问题,甚至酷儿理论――这就是我自由联想的一些痕迹,但愿并不太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