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不住的“独立”女声

　　“独立”在中文词典中本来意思大致是一个人不依赖他人独力过活，而在音乐界，“独立”则被一些好心的乐评家加上感情因素，成为一种个性标榜，或许可以解释为“独特地与主流对立”。在这里，姿态比态度更重要，形式比内容更抢眼。衡量一个音乐人是否“独立”，其实从来没有严格的理性标准，究竟是一定要非主流唱片公司发行的才叫独立，还是说他(她)的态度根本上就是与主流对立的？很难判断。

　　从我们向西方音乐受到的启蒙来看，应该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4AD为代表的“独立制作的非主流音乐类型唱片公司”所带起，但是这些独立公司其实很多也是靠SONY等主流唱片公司发行，所以“独立”其实更多的还是一种做音乐的理念及方式，而不是其所属公司的属性。说到“独立女声”，与这个问题相似，应该讲就是“有强烈自我风格、非主流音乐观及表现方式”的女艺人，其代表是英国4AD旗下的Cocteau　Twins(不是香港那对可爱的“下一站天后”Twins)、L7、The　Sundays等，包括有些主流化的Cranberries(小红莓)等女子乐队／歌手。

　　华语的所谓“独立女声”，就出现在这种背景下，本来唱R＆B的北京女子王菲搭了这个便车，一下子开辟了一条以另类包装杀入主流的商业捷径，在内地群仿者众多，像今天以次摇滚姿态继续堕落并快乐着的姜昕，不幸消失了的宝罗，都是代表。但我和我的一些朋友，却对一个叫Candy　Lo的“独立女声”更情有独钟。

　　那是1995年，由广州至尚传播的陈涛和李启健两位热爱独立音乐的年轻D.J(今天一个做了成功的主流唱片公司老板，一个忙于演艺活动的推广)，策划了一个向死去的Nirvana、Kurt　Cobain致敬音乐会，那次来的有现在影圈的大佬黄秋生，有现已解散了的广州本土摇滚乐队“盲流”，但最为人关注的却是一个叫Black＆blue的香港独立乐队的女主唱Candy　Lo，她是现场众多独立男将中惟一的女性，因此不知由于女性玩“独立”这种稀罕事的好奇或是男性的同情心理，反正她在里面是鹤立鸡群的。今天听回她的演唱，其实也有很多模仿的痕迹，但与王菲不一样的是，她不是唱流行半路出家搞“独立”的，出身非常纯粹，而且都是原创歌曲(王菲是直接翻唱Cocteau　Twins和小红莓)，冲着对“原创”的尊敬，也要投她一票。我记得那时的Candy　Lo是很叛逆，很冷漠甚至有些牛B的，用广州话来说有点“扮俺”，但那种“扮俺”却是对准了很多人的胃口。想不到的是，这位“独立”起家的Candy　Lo，在7年后就凭一首K歌《好心分手》一下子成为和容祖儿抗衡的热门歌手，让人不禁有些“晚节不保”的恍惚……

　　然而今天的Ivonne，那位比Candy　Lo更美丽、更时尚、更Cutie、更懂得放松和微笑的摩登女子，她在夜光流离的Club，随着像Barley酒般甜美、飘离的Lounge声浪，演绎起《锁不住的青春》这样挑动着都会女子奔放情欲的歌曲时，是否知道当年Candy　Lo的“独立”故事？也许，青春的荷尔蒙是锁不住的，但“独立”呢？今天，当我们为她由衷鼓掌，并给予美好期待时，是否还会在多年后，目睹“独立”最终再被锁进都市森林的大结局呢？

　　(作者简介：游威，乐评人、娱乐传播工作者，华语音乐传媒大奖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