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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视安东尼奥尼的《奇遇》

2004-5-31 1:58  来源:网易报道 作者:扬米巴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说了三个月的安东尼奥尼访华,到现在还是毫无动静,心中不免有些不安,生怕长久的渴望到头来变为虚无。不过,这种失落倒有点老安自己的电影的味道了。比如《奇遇》,安娜的失踪终于变得无所谓,只是成全了轻浮世道中一对饮食男女的短暂艳遇;比如《放大》,那场影影绰绰的谋杀,不过一场哑剧表演中的网球赛,以假乱真也真假莫辨;比如《红色沙漠》,一艘瘟疫船带来恐惧,一艘商船开启逃亡的可能,终究只是梦境中的绯红海滩;比如《云端之外》,几个无头无尾的相遇故事。挑起一个悬念,铺展一段情节,再凌厉地打断、撕裂着拆散,是安东尼奥尼在叙事中惯耍的手腕。在他平庸琐碎的故事中,不仅角色,常常连观众也陷入力不从心、欲罢不能的残酷处境。那摄影机后的一双眼睛,初看起来温和,却暗藏机锋,在透镜的折光中,窥出物质时代城市生活的无聊和优雅的精神暗疾。


  我把《奇遇》找了出来,再看一遍。两个半小时,重历一次疲惫不堪的寻找。当玩世不恭的桑德罗也在清晨灰暗的天宇下黯然泣下时,当克罗蒂娅的右手在特写镜头中再三犹豫终于抚在桑德罗头上时,他们的身影被拉成镜头深处的暗影,在大海和天空的逼视下,在远处火山和近旁屋墙的围夹中。影片终结在罕有的配乐声中,房间里的空气也仿佛凝滞了,一时声像俱无,只有雨声淅沥,从窗口潜入。


  这样的观后感只属于那些沉郁而诗意的导演,在舒缓的画卷中相与凝视。比如老塔,比如安哲,也每每令我迷失在这样的情绪中,体会肉体的懒和头脑的累。


  我喜欢尖锐的疯狂,也喜欢沉默的疯狂,所以我会同时地迷恋戈达尔和安东。但我不喜欢热闹的疯狂或压抑的疯狂,于是我终于看伤了费里尼,害怕了伯格曼,对于库斯图里卡的《黑猫白猫》,我甚至一直都没有勇气放进影碟机。我想我是老了,但还不够老,因为我还在拒绝童心的喧闹。


  安东一直关注着这个异化的世界和它茫然的居民。在《奇遇》的开篇,我们就听到、看到了一个变化(或者也可以说是崩解)边缘的生活。安娜从镜头深处沿树篱笆走来,画外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这别墅令人感觉窒息,因为很快周围就会被新盖的楼群包围。那是安娜的父亲在与人聊天。父女二人都感觉到变动的萌芽,对父亲,是他终于要说,自己三十年来一直过着说谎的生活;对女儿,她正打算在一场自己都不知所以的爱情赌博中压上自身。但最终,环境的改变不可挽回--我们看到高耸的吊塔出现在各处的地平线(很像今日的北京,这一点,不知老安来了、见了,会有什么感受);人的改变却是徒劳--父亲依旧回避现实,女儿让自己走失。其他人则重复着生活,在虚以委蛇的交往和诱惑游戏中日复一日。


  在荒岛之上,我们目击了不能被人性化的自然。惊涛拍岸声撞击耳鼓,激流一次次甩出飞沫,一群中产阶级(或更高)的儿女们收紧着身体,贴在悬崖边上小心地走。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天,因安娜的失踪而与他们有了具体的联系。但这段自然终究是不可驯化的,人物要么是被围困在巉岩之间,要么是很低的地平线上大块天空压着一个突兀的脑袋。他们与世界难以建立关系,也注定了安娜的不可寻找。在这一段,摄影机经常升入高空,俯视乱石滩上、灌木丛中的任务,他们几乎是不可辨的,互相疏离;随后它又降至极低,让人物孤立在山顶上,实体化的渺小。


  城市是被水泥和玻璃分割的,自然是拒绝人类介入的;不是生存环境被人毁坏,就是环境的阔大淹没人的呼吸。在安东尼奥尼的影像故事中,我听到这样宿命的密语。它们在一些瞬时的人类造物--比如未完成的图画和素描、比如拖着烟雾升空的小火箭、比如空寂街道上的一车陶罐--中,隐隐地说出。


  看安东尼奥尼,不能不提到莫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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