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诗人和一个摇滚乐手的较量
在伊沙看来,“崔健已经不是一个音乐家了。”偶像的破灭,缘于他对崔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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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伊沙攻击《
音乐无疑是“专业”的,“业余”的不叫音乐,它叫“音响”。说起摇滚乐,有人就以为是几个街头浪子,操起一把吉他瞎敲乱吼的那种东西,这是对摇滚的无知。就崔健的摇滚乐来讲,他的“专业感觉”不是太强了,而是有点旧了。众所周知,崔健的音乐中除了几个“中国特色”外,其他的摇滚元素都不太新鲜。如果把崔健的摇滚乐和80年代末90年代初风靡美国的“Grunge Rock”(以Nirvana乐队为代表)相比,他的“专业感觉”便显得缺乏先锋性和冲击力。另外,从音乐制作的角度看,《
因此,对崔健音乐的“专业感觉”,应该期待他作得更好、更高,却不是相反。音乐的“专业感觉”只和音乐本身有关,而和什么“精英意识”、“平民精神”之类毫无干系。按照伊沙的逻辑,好像音乐变成“音响”便有了“平民精神 ”,音乐一旦成为音乐那就是“精英意识”,看来伊沙有必要重新安装两个音乐的耳朵。
不过,伊沙对崔健作出这种“形而上”的批判,也没什么好蹊跷的。90年代以来,“精英意识”常常遭人嗤之以鼻,这得益于所谓“后现代主义”在中国的解构之功。尽管“后现代主义”的名声现在也不太好,但当今文坛有不少人还是对它心怀景仰,伊沙就是其中较来劲的一个。我们都知道,“后现代主义”有一个重要的观点————反对“启蒙心态”。伊沙舔吸“后现代主义”的余唾,到处煽风点火,鼓吹“平民精神”,指斥“启蒙心态”和“精英意识”。但伊沙的“平民精神”是很矫情的,这在他的诗歌中早已暴露无遗。他从来没有逼视自己的个人生存体验,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样子想象着平民生活,虚张声势地为民立言,似乎他是“人民代表”。伊沙忘了“后现代主义”还有一个最根本的观点 ——反对任何意义上的“代言人”,所以,伊沙没有品得“后现代主义”的个中三昧,他表面上呼号“平民精神”,可骨子里恰恰是一种“伪贵族”意识、“伪代表”意识。
把话题拉回到摇滚乐。摇滚乐确实有一股精神气儿,可这股精神气儿并不是所谓“平民精神”。如果以为搞摇滚乐的大多是“平民”,就作出摇滚精神是“ 平民精神”的裁定,这显然是想当然。纵观近半个世纪的摇滚乐历史,摇滚精神是争自由、要革命、反抗上帝、蔑视权贵、嘲弄假道德……,一句话,摇滚精神就是“Rock and Roll”,就是“乐与怒”。这种摇滚精神,可以说它是“精英意识”,也可以说它是“反抗精英”的意识(当然,此“精英”非彼“精英”),但绝对不是不痛不痒的佯装的“平民精神”。
伊沙攻击《
更有意思的是,伊沙最后向世人宣告:“崔健已经不是一个音乐家了,只是一个角色。”伊沙好像又忘了,“音乐家”是个一点儿都不“平民化”的称呼, “音乐家”从来就是体制内的产物,是体制内的封号。而摇滚乐从来就不是体制内的音乐,作为摇滚歌手的崔健也没有生活在体制内。在平头百姓的眼里,崔健就是一个角色,一个摇滚的“角儿”。伊沙失望于崔健不是一个“音乐家”,难道他还希望崔健被封官加爵不成?
崔健不是不可以批评的,可伊沙树错了靶子,批错了方向。凭心而论,《
在冷冷清清而又不太平的世纪末,一个诗人和一个摇滚歌手进行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小战争。这场战争不需要调停人,却需要人们去思量。思量之后要去做的,恐怕是————“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