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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稿(诗歌)

2004-5-21 19:03  来源:现象 作者:陈勇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未完稿


____选自《诗习作


 


 


 


 


 


 


1


一年有十二个月,一天有两个十二,一个是白的,一个是黑的。任何事物都有四个方向,心却只有一颗。村庄在水的上面,城市又在村庄的上面,人的上面是天空,下面是尿了一裤裆的水。水在床上,流进去的孕育生命,流出来的哺育万物。黑夜最温暖,最美丽。黑夜里的女人是想象出来的,光使他们现出丑陋的原形。生活无处不充满幻术,请原谅这个拙劣的迷藏,沿着声音去寻找,接近每一个荒僻的角落,没找到不要失望,找到了难免要受到惊吓。关于这样的声明还会再次出现,原本不需要说出,只是遇到了好心人,热心肠,你对他藐视,他无动于衷;你对他侮辱,他忍气吞声,因为你并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读了这本书也不会明白更多。相反,不把你搞昏绝不罢休。你是多么容易被不同的装饰迷惑呀!享受裸体最好的办法是触摸。


 


我有的是干瘪的乳房,但它显然不能同我的阴茎保持在同一个身体,上帝最明白这点,它暗示我走向衰老。我在穷途末路中诞生,在红色的操场跑道上生长,个子长高,心眼长小。为了生活的繁荣,我第一个最早起床来挤掉眼屎,给太阳开门。我背负着身上现存的体制,我是并不会说话的人民;我呕吐,是何等的欢呼。那些每一个分离、背叛的细胞,闹腾着,每一次世界的革命都是身体的革命,用死亡来催生新的语言:呼救的语言。脱下我不同时代的衣裳,我依然是山坡上坚硬的石头。如果不能被塑成圣像,就码在坟堆上。我是分散至今,在虚拟人类又一个千年,从母亲的痛苦开始,我的生命并非像最终那样平息,而是挣扎在泥土里直到我出现,我是凝固着骨头的一团血液。与其说我是在谋生,动用我的手脚、眼睛、嘴巴和耳朵,不如说我是在按规则行事,避免摩擦,除非为了性交。一个唯一的出口,人世的各种风浪都吹涌着向前。只有一种逃亡的美。只有流离失所中建立起来的家园。最初的诗句都是征战的诗句,矛一样长。我吞吞吐吐,只有断句。我已经一丝不挂。


 


别希图我会干出点儿正事来,我和一支手抢保持距离是徒劳的,我和一颗星星保持亲密也是无望,非要发生点儿什么的话,来吧,但不会得到满足。我先去海边撒一泡尿,要等我就只能在海风中,那可比不得女人的抚摸,虽不会在单薄的身体中挤出骨油,脸却失去全部的血色,云朵一样白,误以为是蓝色天空的倒影。兴许只是怀有宗教救赎情感的画家笔下一只温顺的羔羊。倒下去的是诸如学者之类的身份,立着的终究是人类那几根仅存的骨头,用不着敲打了,把这样的皮鞭还是拿去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的女人们,了结一个哲人并没逐愿的心思。我们走,干点儿不正经的事去。


 


我得有个伙伴,谁也看不见,常年的工作是完成我身上的器官。这邪恶可以抗拒更多的邪恶,包含着所有爱的意义。我还是比较浪漫,不时偷食人间烟火,放上一串响亮的臭屁,让人在阅读的时候捂着鼻孔,女人的情欲暗暗高涨,推动着政坛般的巨变,商业般的浪潮,人民过上安居乐业般的生活,不仅仅成为古代,一个讲述给后来孩子们听的故事的结局。


 


2


早年我看不到希望,但我获得了不朽的日常生活。我放牛,穿过田埂,空地,山沟,草坡;我打猪草,依然如此满地跑;我推磨,发出“吱吱吖吖”的声响,夜色落在一层面粉上。要进入这样的生活不是易事,还不能动用华丽的辞澡和空泛的观念。我不能破坏我的天真与幻想,尽管我有了足够的力气举起锄头,可种出来的是庄稼,只有被土地奴役的农民才那样,整个社会对他们都用了最卑劣的眼光。要打翻身仗是发动他们起来革命最有效的借口。我就生活在那群可怜的乡下人中,我没有计划的欢乐无处报销。但别认为这是真实的,我的人很老实,我的笔就不那么听话。代表着理智的愤怒和本能的控诉。我是非不分,因为我不需要任何信任。我的眼睛就是我的尺度,它并非不满那片富庶的乡土。这样的一把尺度赤足下田,耕种过小麦和水稻,在雨中为自然的音调配上自己的歌声。它为自己发愁的是命运,不能到死时都还要硬撑着。尽管生活片刻的艰辛不乏使用不完的快乐,压力却填满了全部苦苦挣脱出来的空隙,世上就没有私藏生命的地方,我为此而生。


 


我一出生就死亡,请为我点上太阳那样的长明灯。我的尸体冰一般融化,有一株植物会从我的脑门上长出,别以为它像秧苗一样古怪,只有一年的开端才会萌生这样的念头。一旦被某个渔夫从水里打捞起来,他就会投胎于一个木匠的门户,为这一家人添上一丁点儿短暂的欢乐。是的,一切不会太长,手指不会太长,现在还是对四月的预言,不妨先作个走访。木匠是块做好父亲的料。这样的料天生属于木材,经受风雨日晒的腐蚀。可对于要历尽磨难的灵魂,恰是一个留驻的居所。木匠的妻子会给他片刻母爱的温馨,不会超过十五个年头,足够他少年时光用来成长。然后断去他的奶,正好可以享受凄凉。是谁做出这个决定,我要笑话他的草率,他还没有完全理解悲惨,就错误地开出了处方,只起到一个麻痹作用,看人家苏醒过来会怎样了得。


 


莫不是注定要在疏忽中诞生英雄?为加重份量,这一家人还得添上三个孩子,一个女孩,两个男孩,依次排在他的后面,已经安排好的,不能再作更改,如泰山在上,那就加到九十多岁,最好不死。除了家庭的和睦,什么也不要多给。外面看着光生,里面空空如寂。凡事都不能有心去做,方能看见最闪亮的眼泪。那才是造物主要宠爱的财宝,以擦亮他昏花的眼光,总是悲苦驱除恶念。


 


趁一切还没有得以发生,我要把坏事做绝,让我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变得舒服,船桨一样在水里搅动,集合水鬼的游魂,戳破漂浮在湖面上的死猪的肚皮,坐在被水冲走的屋梁上莫名其妙地高兴。我和一切生命相左,它繁荣我枯萎,它幸福我悲痛,反正我是它的反面,从来无法割舍。我的眼睛最习惯于荒凉,我在施舍中显示我的高贵,但那样的傻事我一件也没干过。我的精明在于我的荒唐。我拥有全部,那是因为我不去动用它的结果。我是一个称职的保管员吗,不,我是一个吝啬鬼。一毛不拔是我要享受的生活。自私不能将我命名,游手好闲只是我的一幅漫画。我顶着一副棺材舞蹈,食的是婴儿,抽的烟杆是打出鲜花的大炮。用一句时髦的广告词来说吧: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


 


3


可以说我还是无形的,是所有人都曾有过的叹息。现在我得为我的远游做一些切实的考虑,就像每一个临近三十岁的人为自己考虑建一个家一样。虽说我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什么牵绊,但我要停止这种泛滥的自由。我孤魂般的生活已受到道义上的谴责,也许还没有形成罪过,但足够警醒,以顺从天道。一段时间以来,我跟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一样麻木,等待着死亡的宣判。记住了秋天,冬天,要忘记。早上起来睁开眼睛,要忘记恶梦。我要爬出自身悬崖矗立的深渊。换掉我的双脚,挖掉我的两眼,在头脑里过滤一道。我是可以自由组合的,像男人和女人。要行动,以行动征服世界,和世界同睡在露天的荒野,从流浪中饮食自己的肉以变得消瘦,近乎一个饿鬼,在恶魔的胃里掏取食物。虚伪的狗中毒而死,势利的眼睛瞎掉。能够飞翔的鸟在地上行走,幻想要在民众里穿行,同情疾苦。


 


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是躺在空地上,旁边两个坟堡为此已躺了几百年,石头都长上了换过的胡须。蚂蚁爬进耳朵和鼻孔,出来后变得血红,但它们面对的还是一个没死的人。他的魂在跟云一起飘动。彩云朵朵,把天空放大,徐徐的微风传递着天下大乱的世象。一会儿把一条河松开,一会儿把一片树林分解。壮观的瀑布被撕成了破纸片儿,骏马迈出去的前蹄脱离了它的身躯,草原从中间出现一个漏洞,绿草向四周滑翔。巨大的山从鞘里抽出峰巅,天渐渐黑下来。经常如此,一个下午,一个黄昏,全部报销。一天的家务活他没法干完,得到了一个懒虫应有的惩罚,母亲举着篾片在他的周身上下开花。气死人的孩子,不争气的家伙,脸比牛皮还厚万丈,说他一歇耳朵去打牛蚊子去了,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全当耳边风。要是虫虫蚂蚁早被捏死,若真是泥巴做的那就捏了重新做过,但又像他妈的块木头,再听不进人话,就拿火钻来钻个眼子灌进去。人的脸皮只要宽大,不要厚实。多说了没有意思。整个夜抚着伤痕而眠,亮瓦眨着一只鬼眼,发出冰冷的寒光,哭泣的人第一个被鬼发现,被带走,除非他忍着悲痛进入梦乡,新的一天才会开始出发。


 


饮食是天下头等大事,我偏不相信母亲这样说的话。我一辈子讨厌吃饭,如果可以选择死亡方式,我宁愿饿死。这身体的抗争,直接针对求生的欲望,排挤它就像排挤一泡大便,把自己屙出来了,精食总是滋养着身体。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因为我还是在进行写作之前的冒酸气。


 


起初我要放慢节奏,前面是并不明确的猎物。我喜欢晒晒太阳,多走走路,这正好派上了用场。但我不会吹牛,把女孩子吹得一愣一愣的。我会把一个轻松的话题表达得无比焦虑,绝望得要死。结果是大家都有了取笑的对象。要得到这样的快乐,聪明人的做法是:理解我。我是个骗子,但说的话全是忠告,不包含真理。真理不是一种传达,而是发现。要自行省略这些说教,看着我穿上预知未来的巫师的外衣,从梦里醒来,恍兮惚兮,背着凉背走遍所有的房间:卧室、堂屋、过道、厨房、猪圈屋。走出去,打开门闩,走下石梯,向着村旁稻田边上的水井,吐泡口水,对全村人恶作剧。他们围拢来,围着刚从水塘里打捞起来的我,休克了的我,看热闹似的手足无措。死神沿我的身上站起来,它要宣布一个两岁的儿童复活。我被迫在哀怨中生活,婆婆从地里扔下锄头跑回来,跑过七十根田坎,我要活七十岁,在婆婆的呼吸中恢复血红的脸庞。但我怨恨劳动,同时为了生存,我必须劳动。


 


我直盯着未来,看见我追捕的对象,睡在床上,一个懒汉,如同你我,能够直立行走,手和脚有不同的分工吗,还有待观察来确定。要如此灵便,可以把它当一条猎狗使唤,一生为我领路,忠诚地效劳。我唯一给他的就是食物,懒惰中习出的办法。我们谁离得开谁,一对别扭的,同盟军。我为何不一出生就死了,为着这畸形的结合。我处处为他说话,他能体现我卓越的意志吗?你看,婚姻在此时进行多么滑稽的戏访。


 


4


生命原本赢弱,那些在幼小时欺负而我没有办法还击的人,都有好的下场,这是我的祈愿。他们一开始就比我可怜,屙尿来淋我,在课间十分钟把我当马骑,让我在最喜欢的亲戚家里耍不安生,把我从坐好的板凳上掀开,直到哭泣了还向我的嘴里灌石子和泥沙。他们受恶劣的天性指派,体会生命的强大与快乐。我品偿的是无尽的忍耐,得到一颗敏感于痛苦的心。我是生活不战而败的囚犯,我用屈辱来保存我微少的力量,从不责怪我的软弱。


 


一个有权势的人在我上学的路上,嬉笑我泛黄的瞳仁长大后是个流氓。从此,在别人面前我总想低头,怕被看见了我色情的双眼。可是第一次,我的对象就是那有权势的人的小女儿。她羞涩地跑向玉米地,我看见一只蝴蝶从她的头顶落到了地上,装点着童年游戏般的梦幻。油菜花滴着心油,涂亮了岁月的眼角,她拖着一双长鞋出落成美丽的少女,把处女给了从不以正当手段谋生的男人。她在一个城市里被抛弃,做了三个月的妓女回家。父亲扛着一把猎枪夜里回来,这世界上的一切全是他的猎物,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十年的监禁,妻子的死亡,子女的流散。现在厄运落到小女儿的头上,因为到处都是要逼迫她卖身的妓院。我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假如没有一颗邪恶的心灵,怎么能够进入她的灵魂。我用金钱来化装我的面孔,一切时尚的头衔都印在名片上,只在她眼前一晃,她抓住的是我握着钞票的手。欢快地呻吟吧!这世界已如此冷漠,惟有我的心是热的。我要拍掉身上的尘土,进入你神灵的洞房。这是一个生命垂危之人发出的声音。而记忆最遥远的地方已没有声音。她的情人告诉我,整个城市都压在她身上,她的情人疯掉了,在乡场上乱逛,嘴巴贴在一个路过的女教师的脸上。她的情人来到她空无一人的家,去她的坟前,笑她的乳房丰满而又有弹性,怎么像一颗并不死的心。


 


所有伟大的作品首先要献给死者,生者是主动的,世界还在他们手中旋转。我无声无息地经营这块墓地,种上松柏和花草。埋葬一个死者增添一份往事。我说出的忧伤并不是忧伤。我把水引向稻田,腐烂是阴暗的,丰收在向上生长。只知道表达,却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才华在空悬,风吹来,发出呜呜的声响,是在荒郊之上。


 


 


5


要在一月份看见春天娇媚的形体需要一双恶毒的眼睛,撒旦的罪恶在于把世界打开在我们眼前,没有欲望就不能进入这个世界,而欲望是我们的本能。我的叙述遵循一些粗略的历法知识,要不让这虚荣的光加重读者无助的眼神,我依次一一省略,玩一把空手道,训服于自然变幻的魔法。我会不停地飞翔,站在天空神圣的起跑线上。如果你胆敢瞧一瞧这块被文明所隔离的土地,我就要剥夺你享受苦难的权利。仅仅为着使你恶心,并且呕吐,早餐最好的食物是淫水和尸水调配而成的饮料。中餐只嗅一嗅上司的饱气。晚餐要大补一下,伟人时髦的粪便自当首选。当又一天来临,蛆虫穿透了碧挺的西服,在一年的开始大家颌首庆贺。蚂蚁从嘴里爬出来,在悬空的地面上寻觅最佳配偶。城市节日一样空洞,每个人迷失狂恋在优越于其它动物的发情期,日日醉饮的话题不断翻新,两片嘴皮愈合着欺骗和谎言的伤口。太阳,我给你上香,待我填饱了肚皮之后;土地,我向你下脆,以测试我腿脚的长短;时间,我要捏你见不得人的尾巴;空气,我不呼吸你,只摸一摸你肥厚的屁股。显然,一切皆是空泛的,惟我的语言变得那么有条理,卖弄着具有哲学思辩的说服力。我不能混同于莽汉般的豪情,蓄上一脸胡须也吹不起来什么,气得眼都瞪圆了。最极端的反叛是最平和的智识。一切慢慢来,希望就在失望的山脚下,玩得高兴一不小心就滑下去了。在混乱中建立起秩序,在零碎的思路上,我必须要甩掉你的跟踪。你是我的敌人的同谋,就你平庸而自大来说,你是我敌人驻扎的堡垒。你是一件他们披在身上的群盲的外衣。你看,你比我鲜明对仗的敌人还要可怕。你使他们在我眼前并不存在,而又暗自投来致命的匕首。我生活在你身边多么可悲!不可救药的家伙,代表一个与我蔬远的时代,整整熄灭掉三十根熊熊燃烧的蜡烛。每个人可以在这微光中重新选择一次出生地,而我依旧是哭泣的。那片天空,它的上面是眼睛和胸膛,下面是双脚,我推动着,为行走的姿式注入活力。面对这并不经用的玩艺儿,在搭建的同时我也做好了折迁的标识。初春令人浑然不觉,我忽略了它应有的启示。我的费话可以从这些方面来作出删改。比如小鸟。清亮的水田细雨滴落在上面,天和地都水洼洼,也漏下来阳光,打着光巴斗。这时腊月还很消瘦,人们也很清闲。空气中有吉祥。雾气如鞭炮响过之后。路是白生生的,路人行色匆忙。远方的人回来,远方的客来到。地里只有麦苗,山坡和山坡挨得很近,一对光着头的兄弟。牵着的牛在兄弟之间行走缓慢,饮水度过干渴的一天,全身在水影中打了个冷颤。鸭鹅开始脱毛,鸡送上市场卖掉。村边的林子一片光秃秃的。树丫,麻雀叽叽喳喳。没有声音,白色,形状是堆在一起的草垛,败叶从地上飞起,生命来到大地,风清冷。风清冷。夜晚漆黑,煤油灯点上灶头,屋外看不见炊烟。战火过后的宁静便是这样,生存法则也在这样演算一道无解的难题。平息下来。品偿恶果。先人。神鬼。树精。灶神菩萨。颈子上的红领带。在山崖下的一个洞口,有人路过的地方。碑文。无处可逃。一片广大的国土。从疆域的边缘回到家中。行动中的慰籍,已是一条灿烂辉煌的路,在心中不时暗淡下来。注意:灯笼。尽我所想。我离你很远很远,投胎,我离你很近很近。一个在湖边长大的人的话,去他的眼前晃动,一切都有天数。从零结束。回头去做减法。什么减掉世界等于毁灭?我看见春天开始减掉燕子,燕子减掉一季水稻,水稻减掉了我们肠胃。机器诞生。机器需要大量的精液,黑乎乎一片体毛,人类身上脱下来,流走了污水,立着光生生的阴茎。


 


6


一切政府的号召对我们普通贫民都是两场灾难的转换。金钱粉饰了剥削的本质,取出钢钎、箢篼、扁担、风箱……吼着劳动的号子,听从监工的指示,我们要把山沟改变成湖泊,里面装满方圆八百里滚滚而来的火焰,然后浑发成清澈的湖水,养鱼,沿岸种上夏橙、柑桔、西瓜,调节一方水土和风情。害怕还击,所以从不出手。一只蚂蚁开始搬家。尿从高处向低处流,口水吐成泡沫挡住去路,一只蚂蚁拿着救济金背井离乡,罗鼓宣天,战天斗地,地里挖出长长的龙骨,专家考证后摆放到博物馆。蛇洞中爬出乌龟,放一串鞭炮讨个吉利。死者就地掩埋。集体食堂整天排着长队。劳动使土地呈现出节日的景象,用改造的人去改造自然。声音来自上面,没有人想象它的恐怖和极权。人们信赖权威,偶尔也打掉它的门牙,使它更像一个老头。开始建造,男人和女人,建造,未来建造,诗歌建造,流浪者建造,恐惧也建造。水淹没了县府的旧址,夕阳照在水面上,比昔日更耀眼眩目。野兔从山头上跑下来,穿过坟丛遍地的青杠林。留下一点儿惊恐,湖面在天空下,摆着一双裹足老妇人的臭脚。人和鬼灵若隐若现,万物都在声、光、色中碰撞,十分诡诈与凶险。远处山恋起伏,完成一个幻境中的怪胎,首先伸出巨掌,深深陷进脑门,地面上的事物惊恐得哑然失声。一切在沉寂中修炼,各有品行。饥饿在食饱了的肚皮上画着哲学的大脚和乳房,画着性交。人类的头部在波浪中流淌,渔叉插入它聚集着鱼群的地方。鲜血是美味。混乱中诞生的才会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人是一个部分,神是另一个部分。单独是没有结果的。单独的结果是监狱,真理和胜利在此失败,成功地越狱像一只蚂蚁生出一对翅膀。飞蚁是天使,是中午,阳光下,一次贪玩回家后挨揍的记忆。阔步向前,大打出手,翻身起床不再沉溺于暴力的幻想,力量在两个手指之间,摁死硕大无比的蚤子。把老鼠镶嵌进手掌,完成恶魔外化的造型。这是每时每刻的念头,把一切衣服剥光后行动,是整个人类意识膨胀的一分子。把自己收缩成一根线,捆绑该死的手脚,然后想到走。


相关链接: 石头 测试 大地 呼吸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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