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象)好死不如赖活着

最近，有一部中国纪录片在西方大放异彩。这就是武汉独立制片人陈为军历时一年多所拍摄的反映艾滋病家庭的纪录片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陈为军2001年5月到2002年五月，历时一年，在河南省上蔡县文楼村农民马深义家拍摄的。马深义家有五口人。他的妻子雷妹、大女儿马妞、二女儿马荣、小儿子马占槽。他们五人，除了马妞，其它人都带有艾滋病毒。这五个人当中，两年前拍片时还活着，现在，妻子雷妹已经去世了。这是雷妹生前最后一段时期，陈为军在采访他家时期所拍片时的录音：是雷妹知道自己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所发出的无比悲恸，无限凄惨的哭声。有的时候，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哭声，还有莫名其妙的笑声。陈文军说，这个时候的雷妹，精神已经接近崩溃。有的时候，她都不意识到自己在干些时候，她的所有希望，都失去了。
*纪录片描写日常生活*
    陈为军独自一人拍摄的这部片子，最后成品长度80分钟。整个片子，没有故事情节，没有音乐，就是描写马深义一家的日常生活。有一段录音，非常感人。这段录音说的是当年雷妹是如何同马深义认识并结婚的。他们是通过媒人介绍认识的。当时，他们都是村子里的俊男美女。马深义娶雷妹进门的彩礼，是一身衣服和八百块钱。陈为军和雷妹还有一段对话，是说雷妹晚上睡觉做不作梦？雷妹说，梦到自己家里，今天死了谁，明天死了谁。自己的亲兄弟也死了，也是因为这个病。
         *向观众传达真实情况*
  陈为军接受美国之音的采访时说，他最后拿出的片子，在电视上播放的长度是60分钟，在其它场合播放80分钟。他选择这个题材的动机非常简单，他的这部作品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它的真实性。陈为军说：“我觉得，它最大的地方就是很真实。反正，我觉得，我做纪录片的一个初衷，就是把镜头前面发生的事情，能非常真实地传达给观众。” 据陈为军认为，他这个片子最成功的地方，是“马深义这一家，面对这样大的一个灭顶的灾难，他们表现出来的最符合生命本质的一些东西。”陈为军说，他最早知道河南上蔡县文楼村马深义一家的悲剧，是三年前。陈为军说：“当时，也就是2001年四五月份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是武汉大学教授、武汉中南医院老大夫桂希恩，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首先发现了这个村子里有些人因为卖血感染了艾滋病。”
*马深义典型艾滋病家庭*
陈为军说，后来，桂希恩邀请了5个河南艾滋病毒带原者到武汉去治病，顺便上媒体露面，希望社会上能捐点款，给他们一些帮助。这5个艾滋病人里，就有陈为军后来拍的马深义一家。陈为军就是通过桂希恩，认识了马深义、马的妻子雷妹和小儿子马占槽。后来，陈为军到河南给他们家拍摄片子，马占槽才刚刚开始学习走路。陈为军说，他当时对这个一生下来就注定活不了多长时间而随时可能死去的马占槽印象非常深。他对记者说：“这样一个生命诞生出来，已经带了HIV病毒。HIV已经决定了这个孩子不会走远。他也是父母生下来，给他一块饼他可以吃饱，给他一口水他就不渴，整天可以乐呵呵到处跑。但慢慢地懵懵懂懂地他就这么死了，他其实非常无辜，完全无辜地在世界上走这么一趟炼狱之旅，对孩子来说非常不公平。”      陈为军认为，马深义的家庭，作为一个艾滋病家庭，非常典型。马深义夫妻俩是病毒感染者，他们的3个孩子里面有两个也没能幸免。不仅如此，连马深义的父母，他的哥哥嫂子也是感染者。陈为军跟马深义提出了要到他家拍片子的要求，马深义同意了。
*拍摄几乎半途而废*
   陈为军说，他开始到河南拍摄片子后，遇到了很多障碍。他说，有好几次几乎都要半途而废了，因为当地村镇干部盘查的非常严厉，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谁检举记者就可以得到50块钱的奖励。那么，陈为军经过数次“捉放曹”之后，还是不想放弃，就屡败屡战，最后，不顾一切地偷偷地溜进村子里，躲在马深义家的小院子里不出来。所以，电视片里看到的镜头，绝大多数都是在这个农家小院内拍摄的。外面拍摄的外景很少。陈为军说，有一次，是马深义的妻子雷妹病死后，马深义给妻子上坟，陈为军跟着去了一趟。还有一次，是春节，工作组不在村里，还有一次是下大雪，村里的路很难走。
               *村干部阻挡采访拍摄*
陈为军说：“当时，那种阻拦也是正常的，主要是当地政府在做这样一些事。我觉得，如果放弃的话，也不是我的性格。再一个，就是已经付出这么多，跟这个家庭交往这么久，我们都已经成朋友了。因为是地方政府在做这样的事，我有足够的智慧，可以绕过去。”陈为军每次到马深义家，都是从上蔡县城徒步十多里，走到文楼村马家的。而且，通常是放着大路不敢走，夏天秋天都是钻庄稼地里的青纱帐。
               *希望能在中国播放*
陈为军说，村干部或者工作组之所以阻挡记者采访和拍摄，主要是说上面有命令，“不许随便报导疫情”。陈为军费尽千辛万苦拍出来的片子，在中国国内没有市场。据知情人介绍，片子拍摄剪辑完成后，拿给湖北电视界有关人士观摩，几乎获得了一致的叫好，但是，没有一个领导敢于拍板定案，拿到电视台公开播放。陈为军说，他希望有朝一日，这个片子也能在中国播放。陈为军说：“我希望能够放，应该可以放吧。我这是一部纪录片，反映的是家庭，是人性里比较真实的一面，纯粹是没有政治意味的东西，只是反映一家五口人，五条人命，它面对一个生和死的灾难。他们是怎么看的，如何坚持，让自己活下去。” 陈为军说，从2003年开始，中央政府也开始高度关注艾滋病在中国蔓延的情况。在河南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报导说，文楼村已经得到了政府提供的一些免费医疗救助。不久前，中国主管文教卫生工作的副总理吴仪，还到文楼村视察，并走访了一些艾滋病患者家庭。陈为军说，这些都表明，他拍摄的这部片子，终有机会和观众见面的。
      *获美国广播电视文化奖 *
   陈为军费尽千辛万苦在河南农村拍摄的这个艾滋病家庭的片子，在中国还没有机会和观众见面，但在海外已经有好几个电影节并且有20多家电视台购买了播放权。最值得制片人陈为军骄傲的，大概是这个片子得到了2004年度的美国广播电视文化奖            (PEABODY AWARD)。一共有一千一百多部影片参加了角逐，有29个片子得到了这一美国广播电视方面的大奖。而陈为军的这部片子，已经被全世界20多家电视台买到播放权，其中有丹麦电视二台和英国广播公司。 在美国，是通过美国有线电视频道HBO以及CINEMAX来放映发行，为美国观众所了解。负责颁发这一奖项的公司对这部影片的评价是：这部纪录片，通过每天对三个孩子和父母的观察拍摄，讲述了这个生活在中国农村的家庭同艾滋病作斗争的艰难，感人至深。同时，这部片子也提醒观众，在全世界范围内，艾滋病毒是多么地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