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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忆评中国译制片(一)

2004-4-5 1:06  来源:网易 作者:佚名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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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的电影译制事业应该是起源于长春,在建国初期,(应该是1949年)由长春电影制片厂(原先好象是叫东北电影制片厂)翻译配音了前苏联的一部影片《普通一兵》,从此在中国电影史上开创了另一种颇具中国特色的电影文化。

  到了第二年,中国电影的摇篮上海也开始成立电影译制片工作小组,开始译制一些苏联电影。至到59年正式成立电影译制厂。

  在八十年代中后期,先是北京青年电影制片厂,后有八一电影制片厂和北京电影制片厂加入到其中。在当中还有中央电视台与广东电视台及广东话剧团的一干人等也加入译制片的行列,但主要是电视剧的译制。我们主要讲一讲电影的译制片。

  风格长春:抹不去的中国气息上海:多元化的风格定位长春被认为是新中国的电影摇篮,因为当时的历史条件与当时的政治环境使然,在我国放映的前苏联、东欧和朝鲜等一些国家的影片,特别是一些与领袖相关的影片,基本上都是由长春厂译制的。长春厂也因此而出现了孙敖、陈汝斌等声音浑厚,风格稳健,擅长配领袖人物的优秀男配音演员。

  在一系列著名的苏联、东欧和朝鲜等社会主义国家的影片中,长春厂的译制者们为我们较好地还原了原片的内涵,而孙、陈二个代言的领袖人物,则让我们进一步了解了社会主义世界的领袖人物。

  但是限于当时的政治历史条件与地域人文特点,长春的译制片一直以都来带着一股抹不去的中国气息。比如译本中的中式译法,很少有一些我们后来常见的欧式句。还有配音演员的那种东北味,那种泥土气息,配起工农兵学,十分合适。因此在译制一批与中国的国家制度或者人文文化较为接近的影片时,长春的译制质量往往很不错,象朝鲜的《卖花姑娘》、《婆媳之间》等、日本的《W的悲剧》等、前苏联的《战地浪漫曲》、《两个人的车站》等片。但这也是长春译制片的一个大局限,那就是风格过于正统,过于东方,往往难以胜任欧美大多数影片的译制。有个比方,日本与美国合拍的《人证》一片,日本角色的译配大都比较到位,向隽殊的八杉恭子更是声可传情,但是片中的那些衣冠楚楚的美国大佬、警察或者是黑人小混混,却往往声形不统一,更多时候象个中国的知识分子或者是某小流氓。

  相比之下,我国另一个译制片基地上海电影译制片分厂则显得更全面。这一点从上海所译制影片的出产国家可见一斑。在八十年代中期,曾经有人作过一次统计,当时长春译制了来自30几个国家的700余部电影,而上海却译制了来自40多个国家的600余部电影。上译厂译制的影片类型多样,仅故事片中就译制了不同国家的喜剧片、动作片、惊悚片、文艺片、科幻片、歌舞片、体育片、战争片、动画片,甚至还译制了一部分纪录片,象日本的《狐狸的故事》。表现出了上海这个地区作为中国电影的发源地雄厚的专业基础与人文基础。

  从风格上讲,上译厂的老厂长陈述一曾经说过要“原汁原味”,“翻译要准确、配音要传神”,可以说在上译厂的实践当中,是一直在努力地实现并较好地体现了这一译制片的最高同时也是最基本的要求。尤其是在上译厂译制的一批由欧美地区文学名著改编的电影中,因其细腻准确的翻译,传神达意的配音,被誉为“真正的欧美味道”的欧美影片。象《哈姆雷特》、《悲惨世界》、《巴黎圣母院》、《基度山伯爵》、《简爱》等等等等,其台词翻译,配音都堪称不可重复的经典。

  我想起了一个例子,以前贴过,可以表现出上译厂与长影在影片译制上风格差别。《阳光下的罪恶》一片中,波洛探长在影片开始时,与请他去破案的富翁在船上说了一句话,大意是如果你愿意把实情告诉我的话,我感到不胜荣幸等等,在上译版中我记得是这么说的“承蒙您不弃,肯以实情相告”,但是在某一碟版中,翻译是长影厂中非常著名的英语翻译潘耀华,《蝴蝶梦》、央视《米老鼠和唐老鸭》、《乱世佳人》的译者。潘君的翻译是“如果您愿意将实情告诉我”,其实意思都对了,但是前一种译法明显要比后一种更贴近英国的用语习惯,更象是波洛具有传统绅士之风的用语习惯。后一种太直了一点,有点象美国片中的讲法。

  在后面,旅店的女主人在介绍那个骗了富翁的宝石,后被杀的红女演员时曾说过这么一段话,大意是我和她以前是一个团的,一起跳舞,“她”——那么个死者,很风骚,很放荡,会勾引人。上译版的翻译是“那会,她的腿踢得比谁的都高,还会(语气有一个小小的停顿)劈叉。”在罗马的一些戏剧中,“会劈叉”是代言妓女,这是一个西方人都明白的典。而在潘版中的就译成了“她总是显得特别的出众,而且还豁得出去。”我没有看过原文,但明显前一种译法,个人以为更符合作为曾经是女演员的老板的身份与说话习惯,虽然她要善良得多。而后一种好象是意味深长,但是缺乏了作为人物的用语习惯,也就是说个性。 

  由此可见在上译厂的译制中,总是能够力争在最初的台本中就将“意、神、境”结合在一丐,并且完成得不错,而长影在这方面的功力虽然够,但是不够放得开。可以说,在中国,有关欧美影片的翻译与配音,以上译的为最,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要让上译厂的朱晓婷来翻译《泰坦尼克号》一片的原因。当然,上译厂的赵国华也是一位英语片的极佳译者,《爱德华大夫》等片就出自他的手。

  而前苏联与朝鲜影片的译制,则以长影为最,二年前在国内轰动一时的韩国电视剧《爱情是什么》用的就是当年长影厂的班底。这一长处也同时影响了北京的译制片风格定位,象央视译制的《办公室的故事》和《闪光的足迹》(朝鲜),就非常不错,但是一到了《乱世佳人》等片中,就显得干巴巴,而不象前面那样“湿乎乎”的。

  而对于日本片的译制,上海与长影各擅胜场,前者似乎又稍胜一筹。 

  演员长春:自发状态下的明星制上海:个性突出后的多面手接下来,我们谈一谈演员。

  长影厂对配音演员奉行的是一种自发状态下的明星制度,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只记得长影的几个最主要的配音演员。象老一代的向隽殊、孙敖、陈汝斌,中生代的刘雪婷和胡连华,新一代的就不记得了。

  这几位演员基本上配音了长影一半以上的影片。

  值得一提的是两位女士:向隽殊和刘雪婷。

  向隽殊是中国第一代配音演员,五十年代初就进入了长影厂,做起了幕后英雄。向隽殊的声音清脆轻柔,吐字讲究,感情投入十分真挚。

  她是我国唯一获得国内电影最高奖“金鸡奖”的配音演员。

  向隽殊的配音风格比较柔和,所以她配的更多的是那些善良美丽而又不幸的女性给人印象最深,比如说《卖花姑娘》中的花妮、《蝴蝶梦》中的德温特太太、《复活》中的玛丝洛娃等,到了后期《人证》的八杉恭子,虽然是杀人凶手,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一位不幸的女性。听她的作品,感觉最深的是向隽殊对气息的控制与台词和处理总是能够完美地结合,从而形成一种亲切的,娓娓道来的感觉。

  尤其是《复活》中的玛丝洛娃和《人证》的八杉恭子,前者年轻时的甜美与清纯,当了妓女的苦涩和入狱后的绝望,都把握得十分到位。后者的台词量虽然不是非常多,但是几大段词的处理却非常好,象在车库里面对两位警察时的语气变化,从防备到应付,从紧张到放松,再到摸完底后的得意,间中带着一些心中有鬼的神经质,层次分明,十分惟妙惟肖地传达出角色当时微妙的心理变化。而在最后听到儿子死讯的一段独白,充分显示了这位老演员在气息控制上的过人之处,几个气口的拿捏,将感情控制传达得十分感人而真实。可以说,在中国的译制片中,向隽殊的声音是不可重复,令人难忘的。

  至于刘雪婷,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一提起韩国电视剧《爱情是什么》中的李大发的母亲余顺子和那个人老心不老的美国三姨妈,可能大家都会有点印象,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物,一个是哼哼唧唧,一个是哇啦哇啦,都是由她代言的。而电影就更多了《战地浪漫曲》中的柳芭、《弗朗西丝》中的弗朗西丝,是她的银幕代表作。

  刘雪婷是长影自向隽殊后又一个优秀的女配音演员,她的声音可塑性强,感情色彩丰富,或甜美活泼或咋咋呼呼或端庄稳重或安分守己或歇斯底里,她都能较好地控制得当。象《战地浪漫曲》中的柳芭,那街头的叫卖声,一声声“热乎的!”令人印象颇深,而《弗朗西丝》的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也很震憾人心。

  刘雪婷继承了向隽殊感情真挚投入的特点,又在性格化上有所发展。

  可以说,在新一代的女配音演员当中,她声音的宽度与可塑性,都是非常突出的。但遗憾的是,她进入长影的时候,正好是长影的译制片走下坡路的时候,没有更多的好影片好角色来让她发挥。她后来在北京自己组建了一个配音公司,为央视配了不少片子。

  总的来说,长影厂的配音演员们大多基本功好,认真,富有激情,但是由于总体风格等原因,长影的配音演员往往红花十分抢眼,而配角却显得太过普通,有时甚至是根本就不入戏,使得人们对于长影厂的配音往往印象不深,这是令人遗憾的。

  至于上译厂的那帮人,我们几乎可以认为这是一群专门为配音而生的人。

  要讲中国配音的最高水平,不可不提早逝的邱岳峰。这位声音独特的配音界大师,完美地诠释了“传神”两字。听他的配音,我们会发现,连他的一声叹息,一个“嗯哼”,甚至连一个呼吸都是角色的。他的声音表情极其丰富,控制能力极强,虽然可塑性并不强,但是他往往能够凭着出色的艺术感染力,将自己的声音与人物化为一体。在他的配音生涯中,我们似乎很难给他找出一个代表的作品,因为他的配音基本上都在水平之上。他配的人物或忠或奸,几乎个个不露破绽。

  或许,邱岳峰的声音可以复制,但是他的成就却是旁人难以企及的。

  虽然大师的和称号不是人人都能担当的,但是将邱岳峰称为语言大师,相信不会有人提出反对。

  上译厂与长影在配音演员上的一个最大区别就是实力平均,配角往往光彩夺目,不让主角。尚华就是其中的突出代表。在无数部上译的片子中我们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有时是个酒鬼,有时是个赌徒,有时是个警察,有时是个服务生,听过太多他的声音之后,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样身份的人物是这位老家伙没有配过的。尚华的最大特点就是能够将一种诙谐与幽默的情绪,通过他的语言,不露痕迹地体现在角色当中。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到有第二个人的声音有这种本事。象《爱德华大夫》中的心理学教授,尚华将其理解为事故洞明,人情练达而又充满着童真般幽默的老人。于是我们听到了这样的一种声音,舒缓甚至有点懒洋洋的语气,似乎总在赌气的声音表情,吐字干净,条理清楚,于是自从这位教授一出现,北大的电影院中就笑声不断,尤其是那句:“不要说我知道你比我懂得多,可是到最后总是你们比我懂得多。女人啊!”妙绝的翻译,妙绝的配音,于是全场绝倒,掌声雷动。从那一刻开始,我喜欢上了这个老头。

  说上译厂的配音演员,毕克是一个不可不提的人物,他的声音中深沉浑厚而有力度的特质,使得他在配一些硬汉时,表现得特别的出色。象高仓健的一系列角色,中文的代言人都是首选毕克。甚至在央视引进《车站》时,高仓健还指定要由毕克来为自己配音——不知自我感觉一向良好的央视人作何感想?除了高仓健外,在《老枪》、《冷酷的心》等片中,毕克用自己的声音,还原了一个又一个性格坚强刚硬的人物。对于毕克,除了“酷”之外,无言可以评价他的声音与特点。

  上译厂的男演员中,乔榛和童自荣都是非常有观众缘的。仅仅听听他们的声音,相信就会有不少的少女为之着迷:一个是浑厚而富有弹性,阳刚而具有磁性;一个是明亮而帅气,潇洒中带着风流。很长时间,他们的声音总是与一些英俊正直的角色结合在一起。而在配起种类型的人物来,也确实是声形合一,驾轻就熟。但是我却更喜欢他们的另一面。

  乔榛配的《斯巴达克斯》中的克拉苏就较好地体现出了他的声音中的另一面,一种收敛后的霸气,而在《寅次郎的故事》系中为寅次郎的配音,憨厚而富于喜感,显示出了他在驾驭喜剧人物方面的能力。这一人物的成功,使得后来由长影译制的另一部《寅次郎故事》相形见绌。而在《廓桥遗梦》的表现,则说明乔榛的声音与感情的结合已经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这时候的乔榛不仅仅有声有情,还有更宽的可容度,只可惜的是,这时候的上译进入了一个极盛后的低潮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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