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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婚启事》:断了线

2004-4-3 23:40  来源: 作者:暮已成昼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亲爱的,我得承认,在你的手机关机之后,在我发现用任何方式,都再也触碰不到你的时候,我的情绪就陷入了疯狂状态。
  我一遍遍的拨打着同一个号码,却依旧一次次听到那个毫无感情色彩的女声机械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分明听到她在冷漠的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爱情,已经关机。

  我有乐观坚强的外表,常常笑着装不在乎说你放心你放心,其实内心空洞,缺乏信心,毫无安全感,喜欢胡思乱想。哪怕是最细微的一点变故,都会让我坐立不安,神情紧张,七上八下,手脚冰凉。我并不担心你的远离,却那么恐惧你的不告而别,害怕想象中终要到来的末日,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砸到我头上。

  突然间意识到,原来我和你的联系,也不过就如同这随时可以消失的电波,在接通的瞬间,恍惚间以为穿越了千山万水,天涯咫尺;你的声音是如此的真实,仿佛伸出手去,就可以让我握在手中的未来。而一旦你转过身去,不再回头,我就被远隔在另一个时空,成为和你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彼此消磨了这许久,那串号码,竟成为唯一你存在过的证明。

  我想起那一个女人,杜家珍,想起她在爱情失踪之后,所做过的一切疯狂的事情,忽然间,就原谅了她的冲动与执迷。

  也是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突然再也找不到她的爱人。她告诉他她怀孕了,然后,他就消失了。每夜她拨打那个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都只有答录机里那个熟悉的声音,鼓励她留下她的心事,又许给她一个无法兑现的诺言。

  世界空了,她只好仓惶的巡视周围,寻找任何寄托可以填补心中空白的情感。她原本是想要向他要一个未来的,可是他已经不在。她写下一段心如止水的文字,自己登报征婚,看似诚恳的邀约一段感情,也许潜意识里只是想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报复他的冷淡与背叛。

  “生无怨,死无惧,先友后婚,无诚勿试。”

  这张纸上写着的,也无非是每一个女人想要得到的未来。

  因着这张广告,每一天,在那家他与她时时相聚的咖啡馆,她变换着不同的发型着装,坐在不同的位置,见着形形色色的男人,无论是未成年的小男生,或是年逾花甲的老人,甚至是举止怪异的同性恋,她都耐心的微笑着,一一应付了过来。

  我看到杜家珍在电影里,一次次的见着稀奇古怪来征婚的人,一次次的狂笑不已,不经意间却又似乎在眼里蓄着委屈的眼泪。我在想,这个女人近似荒诞的现在,会不会就是自己无可奈何的明天?身为女人,在这个世界,面对一些失意和落寞的时候,我们其实都同样,别无选择。

  亲爱的,我明白,我们这一世,也不过是在众多悲欢搭配的方案里,选择自己可以承担的那一种,而所有的快乐,亦是需要相应的寂寞来偿还。付出一切,得到一些,世事向来如此。于是我在把手伸给你的时刻,就已经预见到来日的种种辛酸。

  影片最终的时候,那个苦苦自我放逐的女人终于解脱,男人的妻子接起了电话,告诉她他不是刻意躲避,不是存心玩弄,而是在去找她的路上遭遇车祸,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很想看看那一刻她的脸,到底是怎样一种表情,是欣慰还是伤心?她终于可以停止这场毫无意义的征婚游戏,不用再去见莫名其妙的人,不必再任性的惩罚自己。终于可以抬起头,望向自己的前路,她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在看着电影叹息的时候,你的电话突然来了,我不用看手机屏幕,就知道那是你,你的来电,早已被我设成了最爱的一首歌,你对我发出讯息的时候,耳边便是仙乐飘飘。你抱歉的说,你的手机被你落在朋友那里了,你说你看到了手机没电前我打来的那十三通电话,还有一句狠过一句的疑问抱怨威胁……

  我知道是我又神经质了,可是亲爱的,你常常让我没有把握,你对于我来说,依然是那串随时可能再也拨不通的号码,依然可能是电话那头,一片茫然而无情的盲音。

  爱情就好像天空摇摇欲坠的风筝,我们常常徒劳的拼命扯线,那一份幸福却总无法安心的握在手中。一个错身,就可能眼睁睁看它断了线,轻飘飘飞走。

  如果有一天,断了线,当我凝视空空的双手,请你原谅我所有疯狂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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