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象)哀莫大于心死,我心目中的《霸王别姬》
看过李碧华原作《
对于同性恋者,社会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偷窥者的身份天然地设置了一道牢不可破的伦理壁垒。不管周围的人们以多大的宽容和理解来接纳他们,同性恋的概念,与美好,深沉,甚至爱情,永远行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在此之前,在我们的严肃的意思形态的教育背景下,对于那些想象中的或影象中的同性恋者,我们总是抱着嫌恶和疏远的态度。在我看来,同性恋常常与肮脏,堕落,艾滋病相关联,他们仿佛不是和我们一起生活同一个孤独星球上的群落,而是一群行为异常,心理变态的怪物。
直到我看到了《
所有人类天然的感情都是互通共鸣的,友情,爱情,亲情,同性恋和异性恋一样也拥有一份完整的感情世界,只不过,他们的感情线索与我们恰恰相反,但路径却并没什么两样。当我们爱一个人的时候,我们会辗转反侧,思入骨髓,当我们思之不得的时候,我们会痛苦难堪,形容枯槁,当我们终于到达爱情的彼岸,我们会向着天边的夕阳,远处的山峦,或桀骜不驯的大海激动的大喊。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做着。小六子喜欢小石头,程蝶衣喜欢段小楼,和我们喜欢心目中的另一半,两者都是爱情最真实的在场。
在看过文学的《
然而,也许我的激情太浓或者心态过重,当程蝶衣拔剑自刎,曲终人散的时候,我却觉得意犹未尽,觉得心底空空荡荡,遗憾像一阵迟来的微风拂过心田,带给人的人的仍是绵绵不绝的遗憾。
我不是要贬低这部伟大的电影,我只是在预设的前提下并没有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陈凯歌并非没有对感情的洞察力,只是,作为导演的陈凯歌与作为作家的李碧华,他们通过自己的媒介讲述的时候,透视的焦点是不一样的。于是,我们在作家那里体验到细腻入微的情愫,爱情的丝丝入扣,经历着直入心灵的美好、充实以及随之而来的无穷无尽的痛苦,我们面对着情感的舞台,霸王一句“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我们听到的是虞姬凄苦而决然的“君王义气尽,贱妾何聊生?”历史在这里已经完全模糊,历史的喧闹迁变,只是为情感的希望与绝望提供了一个不可逃避的宿命的场所。但在导演的陈凯歌那里,我们看到的,则是在个人风雨飘摇的身世和境遇下,一个民族的苦难和时代变迁的历史。在影片中,我们看到穷途末路的霸王持刀四顾心茫然,听到的是“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的悲剧性的呼喊,喧嚷的戏台和忙忙碌碌的人间百态,只是历史先在设计的一部分,而历史也被先在的设计成一场无力摆脱的悲剧,对于在历史的喧哗和沉重面前渺小的个体,充斥着无限的无能为力感,而感情的生死存亡,与国家和民族的时代命运相比,其微小琐屑永远只能处于任人摆布的位置。如此,我们在电影《
中国第五代导演对于个体命运的关注,往往意味深长。作为第四代导演的嫡传弟子,第五代导演人在奋力突破的同时,或多或少也受着国家意思形态的的影响,在宏伟的历史背景下进行自己的影像书写。从他们的作品中,我们既看到个体生命的强韧、震撼,也不禁会游离出个体的生命重心,最终转移到对另一种宏大观念的感叹。因此,在我眼里,第五代导演所交代的人物的悲情与喜悦,常常是历史表达的一部分,并非真正属于那些有着真实体验的个人。虽则第五代导演九十年代之后各自风流云散,但那种共同的学习经历和美学经验,仍然显见于他们所有的作品中间,从《
不过我并不想谈论第五代导演的利害得失,我只想回到我自己的《
在电影最后,程蝶衣拔剑自刎,心灵的苦恋在时间的折磨下已经千疮百孔,面对不同的时代,相同的只是不同时代的痛苦经历。生活的理由在这里与历史紧紧相连,但90年代的戏剧表演的时间错位,使程蝶衣的感情仿佛又回到那种非人性的种种场景。程蝶衣的死,蕴含着对生命的绝望,虽然程蝶衣不止一次面对死亡,但在我们看来,历史正当步入正轨的时候的死亡,是那么突然。
在小说的结尾,历经千劫的段小楼与同样苦尽甘来的程蝶衣在香港的剧场相聚。两人虽然年华老去,过往的记忆也不堪回首,面目全非,然而,面对风采荡然无存的段小楼,程蝶衣仍旧心存依恋。在最后一次在舞台上生离死别的时候,程蝶衣体验到的,是过往生活中那些最难磨灭的感情,尽管生命中充满的波折和灾难,世事看淡的程蝶衣,面对自己心目中的霸王,心理依旧充满了幸福和满足感。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只要心灵还有希望的光线照入,我们就不会轻易放弃生命的权力。虽然电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