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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已随香骨去——追悼好友作家任兰(娃娃)

2011-1-2 18:19  来源:现象网   感谢 猜火车文化沙龙 的投递
 好友作家任兰(娃娃)于2010年12月27日23时在深圳辞世,享年37岁。
    娃娃走了,走的很突然,走的措不及防。直到现在,(知道噩耗一天半以后)还觉得很不真实,不知是死亡不真实还是活着不真实。娃娃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之前我们也常有几个月不联系,但是一打电话那边准会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会有略带礼节式的笑声,会有问候,然而此时我却没有能力接通另一个世界,我只能面对一个活生生的空无,我只能企盼飘渺中的娃娃来眷顾我们了。
    最后一次接到娃娃短信是12月12日,那天我那里放映邱炯炯的《姑奶奶》,头一天我给很多朋友发信息邀请过来看片子,第二天早上娃娃回短信:“片子在尤伦斯已经看过,今天去百老汇看阮玲玉最后一场《恋爱与义务》,就不过去了,谢谢!”我略感遗憾,但万没想到这竟是她在人间留给我的最后一个音信。
   最后一次与娃娃聊天应该是今年8月,应该是世界杯刚刚结束。那天是傍晚,外面下着雨,我的餐吧里好像有一个包场活动,我们俩被挤到旁边的一个咖啡馆里吃卤肉饭一类的简餐。那天不到一个小时的谈话里说的都是我们共同一个朋友的病情,娃娃说一直想去看她,但不知怎么面对,希望我能一起去。娃娃当时的表情我还能清晰地记得,她略微仰着头,微微眯着眼,说,太年轻了,太年轻了,真是没想到,没想到------这个朋友现在已康复,然而她却走了,健康、乐观、善良的娃娃先我们去了那个陌生、飘渺、自由的去处。虽然我们知道我们都要走,虽然我经常把无常挂在嘴边,但是还是觉得不可理喻,这个世界真的不讲道理。
   我与娃娃是06年认识的,那时她与蒋志刚来北京。施坦丁与罗宏约我们一起到“798天下盐”吃饭,那天蒋志有事没有来。娃娃的样子与我想象有出入,应该是由于名字引发的错觉吧。娃娃举止得体,爱说爱笑,说的最多的是她淘气、可爱的三岁小女儿。她说小女儿有一天跟她说自己做了一个春梦,我就问她,你梦见什么了,她说我梦见妈妈裸体了,她爸爸马上问她,你妈裸体漂亮吗,她说漂亮。娃娃哈哈大笑,说梦见我叫什么春梦呀。这是我对娃娃的第一印象,普通、知性、优雅、直接的娃娃。
    由于住得近,我们很快成了朋友。那时她想更多的了解北京风情。我是北京人,又没有什么正经职业,自然就充当了向导。那时候我带她溜的了不少地方,谈了不少话题,有关她的女儿,她的深圳生活。但更多的还是有关文学。我们俩就80年代的剩下的两个文学遗民在不合时宜的环境里谈论着不合时宜的话题。不,文学遗民应该是我,准确地说是一个文学遗民拉着一个“文学青年”苦苦地挽留着自己的文学残梦。
    娃娃写过一篇小说叫《美丽新世界》,很见才华,是我见过的写混乱、放纵生活文字中最明媚的一篇。娃娃曾经跟我说,她从上中学起就立誓要当一个作家,而且要过最普通人的生活,上班、结婚、生子、照顾老公。我听了很诧异,这是我听到的一个想成为艺术家的人最特殊的表述,也是最明确地表述。虽然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还觉得很奇特。
   娃娃总是能把生活处理的井井有条,或者说总是努力要把生活处理地井井有条。如何照顾蒋志、带孩子、领导保姆、孝顺老人、理财,还有自己的创作与精神追求。有段时间她对没有文化身份感到困惑,别人总是叫她蒋志的妻子。娃娃有些委屈地说。但由于家务繁忙又没有时间写长篇小说,就选择了开设博客里写当代艺术评论。所以每一次展览,每一次艺术家聚会都成了她的工作舞台。她的博客明确地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世说”,一部分是“心语”。“世说”是她以一个作家、知识分子、记者、公民身份对艺术事件、艺术人物、社会实事表达了思考与认知,真实、明确、敏锐、犀利。“心语”是她以一个母亲、小女子对自己一双小儿女成长的贴爱与叮嘱。温柔、清谈、风趣。也是她对这个世界的帖爱与期许。
    娃娃的文字很快得到了圈内的普遍认可,有三个前沿的艺术网站为她设置了专栏。这是娃娃应有的荣誉。
    我觉得娃娃是一个想把每一件事情都想明白的人,也就说每一件事她都想找一种方式解读。解读清楚,处理好、把握住、心理踏实。可是,想把握住每一件事的娃娃却不能把握住自己的生命。  
    叶曼先生说,当下事,眼前人。
    优雅、知性的娃娃也有其性情的一面,其实我是想说娃娃有时也很倔。(她73年属牛,也是金牛座)她给我讲过一件事。有一次她在798里看到某艺术家做一个行为作品,拿棍子打猪,打两下,停下,再打。娃娃当时就很气愤,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过去制止她,问他这个作品想表达什么。艺术家不理她继续打,娃娃继续制止。大个子有些迟缓的艺术家被小个子、自信、清晰地娃娃给弄晕了。艺术家走开到别处打,娃娃跟着制止,艺术家再走娃娃再跟,走哪跟哪,不紧不慢,保持距离。直到将这个艺术家彻底赶出了798。娃娃成功了,她做每一件事都力图完整、彻底。这就是娃娃的风格,也是我知道的知性的娃娃一次性情的闪烁。
    最后一次去娃娃家是今年四月,好像是还相机。那天蒋志没在还是在楼下工作记不清了。娃娃把我让到里屋喝茶。娃娃说昨晚他家来了一些美院学生,玩的很晚。娃娃说这些孩子已经完全被政府洗脑了,认同了体制价值观。我也讲了中医药大学一个类似的例子,然后感叹说在中国真正的自由主义者太少了。娃娃说,怎么少呢,这么小的屋里就有两个。
    娃娃说这话的时候头扬着,眼带微笑,一副自信的样子。
    此刻,隔着半年时间,隔着无法跨越阴阳两界,回想起来这个场景令人振奋也让人酸楚。
睹物思人,红颜已随香骨去。
    一个朋友跟我说一定要把这段写出来,让娃娃的两个孩子长大后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多么地优秀。要这样吗?会这样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已经无法再为娃娃做什么了,而娃娃留下的光彩、明媚、灿烂、美丽将帮我们度过漫长而晦涩的余生。 


老贺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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