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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王小帅

2006-12-22 13:07  来源:blog.sina.com.cn/u/1244629731 作者:王小鲁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现在是2006年的年底,距王小帅拍第一部电影《冬春的日子》已经是十三年。十二三年一个轮回。一个月前与王小帅见面的时候,他说了这样一句话。看来他对这个时间是敏感的。1120日左右,是王小帅新片《左右》开机的时间,我在媒体上看到他在选演员的时候刻意不选明星,选用的人都有着内敛本色的表演风格。王小帅说:用这样的演员就不会让电影不停地有冒刺儿的感觉。王小帅还在坚持他所擅长的,他的影像风格越到后来越中庸平和,中庸不是平庸,而是呈现了一种不动声色的自信,他已经主动放弃了最早的凌厉,在规矩的构图、不紧不慢的节奏里面,导演安份地描绘了中国社会转型期的似水流年,为时代摹画了几副真实而又诗意的肖像。


 


一个月前虽然已是秋天,但中午还是很热。王小帅在亚运村的工作室里,穿着一件黑色T恤。此前我看过他在电影学院上学时期的学生作业,王小帅在其中有演出,那时候他是精瘦的年轻人,如今则已是体积壮硕的中年人了。在与他聊天的过程里,只见他猛不丁地把脚搬到了茶几上……他身上有一种活泼、顽皮的气息,同时又十分真诚坦率,我的问题总是能够迅速得到回应。我心中所存在的疑问是这几年我看他的片子一直就有的疑问,其实也是我经常听到的一些质疑:他的电影人物性格内部缺乏深度、人物动机设计缺乏丰富的社会性内容的交代,还有与对第六代导演作品的道德化解读和政治价值的考量有关的——第六代到底与底层关怀有着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这是一个老问题了,还有一个问题更老,即所谓的商业化与艺术创作之间的紧张关系——王小帅导演,在乌云压城的商业呼声里,你目前的创作心境如何?



对话的过程中,这些问题在互相激发间得到了解答。看来这些问题在王小帅那里早都思考过了,并且他也早就在问题出现的那一刻就对之有了一种自觉意识,他很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一种难得的直白,他的语言风格十分明晰,以至让我竟然觉得过于明晰了。
虽然我们如今越来越倾向于这样认为:作品产生后就有了脱离作者的存在权,但这次对话使我觉得,与作者对话是帮助我们解读作品的有效的方法。我们总是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对一个文本做无限多的阐发,但很多时候,那种不确定性和模糊性并不是以其多元性滋养着我们,而是在折磨着我们。把导演纳入进来并非是为了获得一个标准答案,而是多了一个可以参照的资源,可以就此得到一些更为有效的信息。


许多直观的东西我相信是很重要的,比如王小帅导演最喜欢的电影是《十七岁的单车》,在此之前我们常听到有人抱怨说,这个片子里的对于底层人物的情节设计过于不真实,比如小贵不会刷牙、在旋转门里走不出来……于是我们会觉得这一点与贾樟柯不同,两个导演两种出身,上述细节体现了导演对于底层的某种精英者的傲慢和俯视姿态,以上是我经常听到的说法。但我现在则倾向于认为这个电影与其他王小帅作品略有差异,这里做了一些喜剧化处理,它们体现了导演的一颗顽皮却远非存有恶意的心,就像他也带着摄影机拍摄到了在按摩室里的按摩一样,一群 肥硕的中年人被盲人按摩师伺候者,那场面也许并不一定只有讽刺,而是一种生活趣味的营造或发现,那里面有一种潜藏的不停冒发出来的喜剧精神。



我只是很少地问到了王小帅的个人生活,但从他的回答之中,我明确了很想知道的一些东西。比如我很想知道导演是否存有对某种宗教的特别心仪?在我的印象中,中国导演宗教感很稀薄,或者很少涉及这一块。第六代电影里有长镜头美学,在许多导演那里这与台湾的侯孝贤存有渊源,但是效果却完全不同。我称大陆导演的镜头是人之眼,而侯孝贤的镜头则是菩萨之眼。或许都有悲悯,但程度、态度有着很大差别。在王小帅那里,这一切是有这么样的具体情况呢?


他的回答显示,他的经历促使他内心有一种悲剧感,但他对于某种仪式化的宗教是很排斥的,但他说他可能在内心深处对道家的东西有某种亲近性。他在这里所谈及的,是一种淡淡的宗教感,它没有某种强烈的激情显现,只有一种淡泊与淡定……对于一部王小帅作品,这一切是先验的规定,是它们促发了那些悲伤却仍有诗意的电影,那诗意通过每个单镜头的内部调度,又通过镜头之间舒缓有致的安排一点点呈现出来。我认为,多年来对于王小帅或其他第六代导演的电影,我们做了过多的政治化解读,浅尝辄止的左翼影评铺天盖地,而如今,我看到的真相其实是,他在努力挖掘失去了先验政治价值的生活的美,努力表现生命本体之中的悲伤与喜欢,而特殊社会的社会学视野被他消化在了普遍人生的本体视野之内,他其实是在神圣化个体的生存,在个体被得到粗暴对待的社会里,王小帅以沉稳的影像做了多年的打捞与救赎……这都是我在那天的交流情境中获得的启发与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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