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结果》拒绝与等待
章明的第三部电影就这样完成了。似乎没有引起任何大的注意。我所知道的只不过是一次在电影学院内部的交流会。还有就是入选了柏林电影节这样粗线条的概念。似乎,我只能用“似乎”来说明我对以上这些记忆的感受。无论是关注章明的人还是当今饱尝DVD多姿多彩的电影观众。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电影。它似乎就这莫被忽略了。淹没在那些走向一体化的东方武侠巨著里面。在中国当代的电影市场中,看到有如此强烈作者风格的影片,我是欢喜的。但同时所生发出来的悲凉感却仍旧残忍的蔓延开来。我想应该有人认真来对待这样的作品。我希望自己能够陪伴这样的作品走上一小段。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文字,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同时花力气来完成这种被别人看来不讨巧的事,当然我的仍情也是由于未来的某些可能和这样一部电影仍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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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物是令我激动的。他们都像一个个“存在”一样,坚实有力的不断确定自己的未来。这样的人物,或许可以代表我们的这个时代的人的一种可能性或者是事实。他和与他几乎同时拍摄的电影《
寻找的方式各有所长,但可以相信中国电影的倾向性上似乎就像我在以前的文章中所预料的那样在走向一个“临界点”。个人不断强大,最终走到向群体发出宣言的路口。在复杂的环境中,我们将会明白。个体的人不自己做出存在主义者那样的选择的话,自己就有可能在顷刻之间被现代社会,连同物质和政治的种种潮流所吞并。人必须在被自己装进笼子掉在树上之前,用自己的某些倾向来证明自己的存在的价值大于一切。这不是那些你死我活的生存竞争。而是一个需要在巨变的新环境下,明确自己存在的过程。自己的肉体和自己灵魂的斗争。或者是灵魂内部的斗争。人与人交流的希望变得微乎其微,就像在《
影片的结构是整齐而严密的,这些部分在我看来才是一个导演应该有所作为的地方。他可以设计他的人物的环境,在环境和味道里面那些人物应该可以自然生成。我们用段落分析的严密态度来纵观整部影片的话,就可以发现这部影片是一系列两分法的平衡体系的繁密组合。首先,在整个影片的框架中。可以分成两个明显的段落,王勃出现之前和王勃出现之后。第一部分的开头的构图和镜头组安排与第二部分的开头的构图和镜头组安排几乎是一样的。两个寻找李崇高的男人,两个来自大堂的呼唤,两个人分别在同一家餐馆与女主人公吃饭。而且价格都是六十元。两次男女同行的涠州岛之旅,两次钻进破旧的教堂,两次面对客轮启航的焦急等待。两两成对的安排还有,一共四对情人出现在影片之中,同时也相对的出现四对情敌。在陆地和涠州岛之间的来回摆渡,是一个巨大的隐喻。就像此岸与彼岸之间来回飘荡的那些冤死的灵魂,那些由于无法交出自己能够说服自己的身份证明,而永远在两岸之间徘徊无家可归的人。在两边,他们都可以得到一个确定的结果,但是他们都错过或者说放弃了自己的结果。或者我们可以将他们的这种痛苦的漂流看成是我们在前文中所分析的那种中间状态的矛盾处境。在两两成对的抉择和错失之间,我们看到了一个被分裂的世界。一个无法马上选择自己去路的地方。一个需要自己在多等一些时间,将孩子生出来(达到结果)再做选择的的阶段。这种状态就是我们如今的处境。贾樟柯和章明同时觉察到了这种状态中的人的境况。也都同样将自己的希望或明或暗的表现为对一种最终结果坚定地等待。花开最终结果,在动词的“结果”背后,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只有这种结果最终产生出来,那样无论结果本身如何,人都将更加自主的生活下去。中国电影的希望其实就在这里。人应当解放出来,才能有所幸福的生活。或者是我用词过去激烈,不应该是“解放”而是获得选择自己结果的自信心的的诞生。真正真实的人物应该在不远的未来诞生。
影片之中存在着许多的细节象征物,这些细节对于我们了解作者的想法是重要的,而且看来是不能轻易忽视的。在影片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两个工人用木棍所抬的两大捆绳子,在前后两个大部分都出现过。这个被人抬着的绳子,所蕴含的意义是复杂和多义的。对于这个细节的认识,我们应该参照在影片中的其他细节加以理解。在王勃喝醉的时候他抓住了一根拔河的绳子,他死死不放。被周围拔河的人们所攻击。那末这绳子似乎是需要争夺的边界。就像那个分割此岸与彼岸的海一样,是一个存在。王勃在醉酒中死死将绳子固定在最最平衡的地方,似乎是一种和人物本身的中介阶段的处境相关的可能。当然绳子还可以成为救生的用具。就像在整个影片中我们在宾馆的电视上所听到的关于救援印度洋海啸的新闻一样。这些人物看起来是需要一些救助的。李崇高甚至不是贝克特的“戈多”。戈多尽管并不出现,但是对于人来说是可以拯救自己的。而李崇高就算出现了,似乎谁也无法拯救。李崇高更像一种破坏的力量,他伤害和迁带了这莫多的人物。这些人物在争夺着无所是事着。这些寻找他的人不是为了寻求拯救,而更多的是谴责或者寻找理由。事实上这样的一个李崇高对于当代中国来说,远比戈多有意义。人物由于这个无法寻找到的破坏者,而变得重新对自己看重了。绳子被木棍悬起,意味着来自未知的救助已经没有可能。意味着界限已经被模糊。那团绳子就像是一团麻。在某种意义上那就是生活状态的抽象。也是无望结果最终的一次亮牌。没有什莫可以继续依靠,我们在这个时代的沙漠上应该在自己手里寻找超越苦难和孤独的可能。章明似乎用这个多义的道具撤销了所有虚假的时代温情。
结尾处的游泳一段也是很有意思的部分,王勃和余冉在海里游泳。在影片前部分,海边的女孩用生硬的普通话来“拉客”。“先生,要不要游泳?才50块耶。”在水中的一男一女暗示的正是性爱。只不过游泳者的态度并不相同,取向也各有所异。面对一个疯女人的“流浪”,两个人漂浮在海上的段落。就再也难以否定其对死亡的优雅滑行的偏爱了。他们向彼岸游去,在中间阶段再次分离。一个失踪了,一个在此岸观望生命的可能。死亡与性、希望和绝望、可能和不可能。又似乎再次达到了一种对立的平衡,最终把走向“自主”的“人”留在了此岸与彼岸的中间。影片是如此的看中这种彼此对应的关系的建立。在两次行走在涠州岛的片断中,相同的构图和场面调度一再出现。第一次,带墨镜的神秘男人入境。然后再中景处女人从岩石后面站起来。第二次,女人出现在前景中,之后中景处的王勃从岩石后面站立起来。
但是在种种相互对应中,两次旅行的变化也是明显而值得注意的。第一次当两人来到岛上的破旧教堂时,神秘男人似乎更为主动地将手穿过门锁的小闸门将教堂的门打开。然后和女人站在圣像面前,用广东话问“你愿意嫁给我吗?”而第二次,当王勃和女人来到教堂的时候,甚至有没有进入教堂里面。我们都不得而知。教堂的出现明显的表明了维州岛彼岸世界的地位。值得注意的是第一次旅程中那个看守教堂的人是在门缝的金光中探出头来,问他们来此的目的的。而第二次旅程中,那个看守教堂的人却是在屋顶上对两人问话的。这种横向关系向纵向镜头关系的转换,是具有明显象征意义的。个体的人渐渐成为被怜悯的对象,当他们错过可能,充满执著得面对命运(李崇高)的时候。人的流浪般的悲凉极其明显的现露出来。就像在第二次的旅程中在大雨中遇到的那位给他们芋头吃得老人一样,某种象征性的超越自然的存在发生的作用。但是人们却在一种难以沟通的沉默中略带隔阂的快速结束了与“上帝”的对话。人最终似乎也将离开上帝的保护,人只有靠他们自己。等待是痛苦的,但是影片结尾的长镜头给与我们的苦涩的力量是不是可以让我们真正寻找到自己的结果呢?那种剥夺命运的干涉,而毅然站立的可能?那个在海风的吹拂下显得尴尬的遥控飞机的左右微微摇动,让人看得辛酸而漫长。当一种暂时的可能,终于出现在此岸与彼岸边界眺望的时刻起我们似乎又获得了一种继续坚持的可能微弱信心(这更像是无路可退)。
在影片的色调上,章明非常恰当的运用了蓝色。在这种孤独和疏离的色调中,这样的人物才可以在世界的颜色中寻找正当存在的理由。也是由于这个色调和摄影追求苍凉的构图实现了。人物、故事、思想和存在之间的统一。对于《
就像我不遗余力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