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人生
公认侯孝贤和杨德昌是台湾电影最杰出的两面旗帜。前者以其静态美学引领台湾艺术片之风潮,朱延平曾不无调侃地说台湾一个人在拍商业片,几百个人在玩艺术。“悲情三部曲”(《
侯孝贤这次的观察变成了三方观察,而不是《
通常情况下解说是为串联剧情所服务,本片解说却可当做剧情或一条重要线索(人生)来看(三条线分别是戏,梦,人生),或者说不止是单纯的补充,而是李天禄的主观回忆,他通过个体的观察继而对自身的履历进行描述。梦则是导演的观察,并且因为这其实是导演融入了多方的体悟在其中,所以相对李天禄的主观回忆来说,不仅客观而且层次更深。而因为时间过去了,老年李天禄的缓缓道来又仿若梦境,那么剧情(戏)所给究竟是真实发生亦或仅仅是一场梦幻,又或者说老者的从容淡定笑对人生(人生)让过往种种发生看似仿如不存。那么究竟谁是真实的,谁是梦?没有人能分辨清楚。一方是导演呈现的,一方是李天禄呈现的,导演呈现的是李天禄前半生的片断,而老者所谈,又何尝不是导演表述的整个时代的片断。每次老年李天禄一出场,接下来的场景就好象深深沉入一个梦里,人生是梦,亦同样是戏。戏,梦和人生合起来完美构成“戏梦人生”,其实三者早已水乳交融的结合,不分你我,依我这般硬性拆解虽能勉强独立成章,却也只是破坏“浑然之美”的无奈之举,导演竟能营造出了如梦如幻的美学空间!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这也许就是侯孝贤所希冀营造的境界吧。《
李的故事是很简单,当然其个人不过是个随遇而安之辈,偶有挣扎,但最后只有妥协和屈从,因日本人对他的优待而产生了“不应有”的感激,甚至有为死难的“日本烈士”排演的大逆不道。其实人本质上该是爱国,但是台湾那样的混沌时局,谁不是如此苟活着呢?从大环境来说,日本与中国当然是敌对的,但从人与人的关系或从感性来说应该是超越社会形态之上的,人的复杂性并不能以简单的道德准绳来规范。
而李天禄视角观察下的台湾,大概只有性和死亡。初识那个妓女,他自述了颇长时间,之后其见证的几乎只剩死亡。但是他没说为什么。为什么死啊?他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死。这样的愚民,显然应该过着浑噩的生活,然而放置在整个时局之下,就显得越发厚重了起来。而日子还是这么过,这样的生活,流离失所,然后死亡,更令人迷茫,一成不变的叙述口吻,调子都是单调得让人心寒。祖母死了,父亲死了,其他亲戚接踵病亡,而后,其子夭折,这也死那也死,整个社会笼罩一片颓丧之气,到最后在他那里只剩颠沛和死亡。但是他的观察里,有对这些流亡和死亡进行反思么,没有。从他平淡得近乎陌然的口气中,他不明白,或者也是侯的观点,观察过后,不去告诉你答案。而将整个“戏梦人生”联袂在一处思考,挖掘空间则越发可以无限拓展。单就深度,《
注:李天禄,台湾著名布袋戏大师,曾参与侯孝贤多部电影的演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