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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呼喊 细雨的绽放

2006-8-5 11:20  来源:后窗 作者:撑起雨伞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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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生了三个儿子,其中我父亲奥斯卡身体最弱,他的两个兄弟卡尔和古斯塔夫,一个整天喝酒,喝醉了就和她那遭全家人厌恶的德国妻子呆在一起,另一个则经常与漂亮女人裹在一块,奇怪的是古斯塔夫的妻子却百般纵容丈夫拈花惹草。

今年的圣诞夜,斯德哥尔摩依然被沉沉的大雪笼罩,家人们一年里难得相聚,奶奶总是这一天起来最早的人,她会在每年的这个早晨监督佣人们布置好节日的屋子,琳琅满目的白蜡烛此刻闪闪发亮,汇成一条条绚丽多姿的长龙,她走过的时候,还会小心翼翼的将歪了的蜡烛扶正。

圣诞晚餐前,蹩脚演员父亲在自己的剧院发表着一年的感慨,他讲话的样子就象一个生病的牧师,奶奶总是希望父亲能休息好些,可是作为蹩脚演员的父亲却总是没多少机会休息,几年前,剧院每年亏本,经费都是奶奶一人承担,或许还有和她以前好过尤太人的份。父亲虽然演技不高超,却总算让剧院能自力更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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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全家人欢聚的圣诞夜在我看来,国界和文化的鸿沟早已消逝在伯格曼一格格昏黄的胶片中,记忆中的家人,和蔼的奶奶,长辈们,西方人对家庭和睦的渴望以及对生命的怜爱,都与东方文化里的精髓相同,所以看《芬妮与亚里山大》时,你会深深的感受到“他们”就是你曾经挚爱的家人,那些呼喊和细雨中的日子也在对童年美丽的怀念中变的坚韧和成熟起来。

电影的前半部分,亚里山大的父亲奥斯卡孱弱的剧院演讲似乎已经预言了不久的分离,在此之前,导演用开头的几分钟,空无一人的豪华别墅来营造对孤独恐惧的亚里山大,直到奶奶出现在眼前,国语配音的版本里,奶奶的和蔼更是凸显无疑,这时她正为圣诞晚会布置房间,房间狭长的走道皆是其矫健的脚印,但是面容上,她却显得有些悲伤。

“亚里山大,你在那里吗?”

奶奶发现了依然躲在桌子下的亚里山大,镜头转接在亚里山大余悸未消的脸上,他似乎没有听到奶奶的叫唤,他似乎对家人们存有疑虑和不信任。

伯格曼显然是把自己化身为亚里山大,那早熟,聪慧的男孩,而且外貌与童年的伯格曼很相象。只不过电影的童年部分多了点法国文学的味道,可惜的是法国导演没有伯格曼的才华,斯德哥尔摩的那间豪华屋子,如果读过〈追忆逝水年华〉的观众,很快的便联想到普鲁斯特早年在乡下贡布雷的生活,伯格曼的成功在于其很准确的掌握了古典气氛以及被溺爱的贵族阶级对待生活时的脆弱。

电影以亚里山大的视角为主,但又不拘泥于其,伯格曼试图展现二十世纪初的瑞典上层社会,但主角却大多给了女性,亚里山大的奶奶显然是家庭的顶梁柱,家里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求助于她,但她又绝不是纵容孩子们的家长,对待其的三个儿子,她的博爱展现的淋漓尽致,却又不失严厉,三兄弟中卡尔最没本事,不但欠了债,还讨了个德国媳妇,而家里人是厌恶德国人的,圣诞夜里当卡尔再次张口找母亲要钱时,母亲婉言拒绝了,后来他又找母亲的旧日情人借,可尤太人却象和母亲串通好了的,问道:你还是把以前的高利贷还清把

当年老的母亲和家人们度过完圣诞的良宵后并没离开客厅,她的惆怅谁人能知,当旧日情人走近其时,日渐衰老的她对着镜子,没再象年轻时候与之热吻,而是回忆了往事后说道:你看我还得往脸上补妆呢。

电影里的男人似乎都很混蛋,女人成为了家庭的中心,她们没有男人们的小气和不讲道理,而是默默工作,支撑着各自家庭。亚里山大在这样一个和睦的环境里成长,虽然看到了很多虚假,却还算甜蜜,有值得尊敬的父亲,以及和蔼的奶奶。

瑞典那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影片里几次出现城市附近河流的汹涌急流镜头,那白花花的水花,一切宁静,嘈杂都被淹没其中,当一个场景接另一个场景时,急流便成为了新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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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也许应该是好的兆头,可母亲在奥斯卡死后却嫁给了一个冷漠的主教,在孩子们的眼里,这样的选择实在不可思议,可摆在亚里山大面前的却只有一条路:

走过去,不然就跳进冰凉的急流中。

从和睦温暖的奶奶家到主教阴冷的城堡,摆在任何人面前都会停止前进,更别说主教的前任夫人死在城堡下的急流中。来这里的第一天。母亲被新婚冲浑了头,她笑容可掬的劝导孩子们给她点时间,然后一起祈祷上帝。

观众会在这里认为母亲是一个浑人,而且对待新婚上过于考虑自己,她更多的是被主教英俊的外表迷惑,甚至天真的认为,那就是可以重新嫁接生长的天地,他应该靠的住。

而这里显然又是导演自身的情感抒发,但他的主教父亲是生父,所以影片里描述的只是一小部分,甚至是导演乌托邦似的构造,因为在现实里,母亲始终为了孩子的抚养权没离开父亲,尽管埋藏在他黑色教士服里的魔鬼有多冷酷,多暴力。

伯格曼很在意亲情的描绘,早在〈野草莓〉和〈呼喊与细雨〉里,就出现过对美好童年的向往,然而现实始终与之相左,充满矛盾的童年经历激发了导演对形而上世界的热衷,呼喊与细雨正是对这种矛盾的最佳概括。

〈芬妮与亚里山大〉最终是将继父“毁灭”在上帝惩罚的大火里,因为他的冷酷无情早已背离了人性,离开阴冷恐怖的城堡后,亚里山大和妹妹芬妮重新回归到奶奶和蔼的世界中,亲切的叔叔古斯塔夫在欢迎宴上大声演讲,语无伦次的激动里透露着对新生的赞扬和期待。而这也是电影最后一个镜头中。奶奶所念斯特林堡戏剧中的大意。

那靠在奶奶怀中的时刻,也正是亚里山大甚感欣慰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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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影片前半部分是作者童年里最美好的记忆,热闹和睦的宴会,无处不在的幽默,噱头让童年显得五光十色,而这也是普鲁斯特小说里第一章〈贡布雷〉的景象,〈芬妮与亚里山大〉经过导演从电视剧版本中剪辑后显得甑至完美,虽然在有些层面上叙述的过于简单,但细心的观众仍能体会作者的原意。而这部电影的诞生更加证明了伯格曼对文学的真正野心,电影只不是一种通俗的方式。

影片再次运用了文学里的意识流,回归到电影语言里便是记忆或者时间蒙太奇,在父亲死后,亚里山大却总感到父亲的存在,尤其在他需要光怀时,那灵魂的光芒,虽然看不到,却成为勇气的化身。有趣的是,令亚里山大憎恨的主教也在影片临近结尾时出现,与光明的父亲相比,主教则在世界的另一端警告他:你是逃不过我掌心的

对生命的热爱成为影片的无时不在的呼喊。可惜父亲奥斯卡却只能在天堂呼喊,在逃出主教城堡后的夜晚,父亲再次闪现在眼前,他缓缓的走近亚里山大,对他说:事已至此,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逃出城堡后的他显然获得了新生,却与童年的纯真做了告别。

他变的更加多疑,却对爱越发充满了期待,哪怕只是靠近时的温度,母亲的天真多情和父亲懦弱胆怯的性格相继在他身上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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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贡布雷的时候,绿野葱葱,女人们顶着白色遮阳伞在乡间小径上缓慢移动身躯,其中便有我的母亲。

在斯德哥尔摩的郊外,母亲获得了新生,永别了阴冷的城堡,她正朝乡下的方向走去,步伐坚定而美丽。

伯格曼在〈芬妮与亚里山大〉里以美好梦境似的结尾给人以雨过天晴,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受。这与之在十几年前的〈呼喊与细雨〉相同:

戴着白色低顶帽的三姐妹荡漾在春风淋漓的秋千中,死去的艾格尼丝日记上这样写道:

这一刻多好,我们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快乐的童年。

这时,童年的细雨迤俪在记忆里:莎莎,仿若微风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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