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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往事》,为当年干杯

2006-7-23 13:08  来源:网易 作者:感性蒙太奇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莱翁内是当然的欧洲商业片大师,那个年代,也只有他能和好莱坞抗衡了,而且他甚至还创造了独立于美国西部之外的另一个西部,其后人无数,象昆汀、吴宇森、贝松等响当当的名字无一不流淌着莱翁内的血脉。尤其是上回看了他的《好的坏的和丑的》之后,偶也成了他的推崇者,不过第一次看他的电影依然是这部《美国往事》。
风格开场

这部片子和莱翁以往片子不同的在于,强化了暴力和性的成分,和题材有关系,其表现方式也有变化。这场肥摩被暴打的戏一开始就以肥摩血糊喇肌的面部特写开始,接着是一连串的动作。而以往莱翁都是以静致动,用静来表现动,这一场在全片开始时,表明了此片不同以往的风格转化。

之后面条杀殴打胖子的杀手的这场戏,完全是依靠视听来凸现张力,尤其是声音环节引发的情绪紧张,在片中多次用到。当杀手走向镜头近处时,突然头正中暴开花的暴力镜头再次鲜明地传达出莱翁在此片中的风格要求。

另外,影片的开场就做得很到位的是对人物、色调和光线的处理。被杀的那个女的与三个杀手服装色调是暖色和冷色、明色调与暗色调对比,光线给女人的是面光,杀手则处与半明半暗之中。几个动作的衔接也是快捷迅速,体现出一种迅速和冷漠。


贯穿半个世纪的铃声

这是全片第一次时空转换。以声音作转场在这部电影里的这一场戏里可以说是做的最彻底的了。整个铃声在银幕上响了SO LONG SO LONG的时间,场景一直从面条待着的鸦片馆延续到多年前的几个好友被杀再到之前面条打电话告密,最后才转到警察局的桌上的这部电话。这是一个明确的指示,全片最集中的矛盾核心在于这个电话,这个电话是几个人关系及命运转化的中心环节,同时也承载着影片的主题——背叛与友情。


三次开箱子

片中三次开箱子的镜头,都是基本相同的机位和景别,分别表达三次不同的叙事和情绪。个人觉得最好的是第一次,面条打开的是空箱子,箱子里的钱不翼而飞,被打开的箱子在镜头前景处一直在晃,象是无奈地垂头丧气,而面条的下半部脸被挡在箱子后,我们看到的是最具有表现力的眼睛,此刻的失落与疑惑通过这样的画面传达得很舒服得体。

在第一次打开箱子的戏结束时,面条仍下箱子离开时,摄影机做了一个升降运动,由全景变为一个纵身关系镜头,前景是满是旧报纸的箱子,而面条则向纵身走去,这样一个镜头其一是体现了箱子在全片的地位,其二传达人物情绪,前景中晃动的报纸再一次强化了人物的心境。


回忆的开始

这一段是偶最喜欢的地方。

此段落开始于面条在肥摩的房间里看着墙上挂着的照片,在一张女人的照片上定住,形成此段的起点及人物行为动机的起点。下一场便转到面条进走厕所,透过厕所墙壁上的缝隙向外看去——时空转至半个多世纪前。在老面条眼中出现的视点是一名年轻女子在跳舞,镜头再切回到那个墙缝,没有人,但很快,另一张年轻的脸出现在墙壁缝隙中,光线也发生了变化(如图),由他脸上的标痣,我们知道这就是面条,接着,《美国往事》那横穿半个多世纪的故事正式拉开帷幕。

相信莱翁在考虑如何拉开整个叙事的时候是慎重考虑了这场,因此也把这场戏给做足了。时空的转场我就不再多说了,相信看过的人都被之吸引了。说说视听上的,这个转场靠的首先是场景中的这个洞,摄影机两次以同一机位展现不同时间同一空间中的这个人(实际上是两个人),空间是统一的,而由同一地点引出对时间的想象对观众是最具杀伤力的。并且,这个空间选取的妙处在于,它展示的是人性中的美感,老年面条是对往昔的怀念,少年面条是对异性的憧憬。另外这两个时间的连接是通过叙事内声音——黛博拉跳舞时伴奏的音乐来转的,而非叙事外音乐的强加,这让此段显得颇为自然,并且还由声音带出了黛博拉跳舞的环境,引入了少年黛博拉这个人物。再一点是在摄影上,很棒,应该是模拟伦伯朗的,昏黄色调,然后光区位于中心,景深处是弥漫着的烟雾,最大的力量在于同之前老年面条所呆的环境在光线配置及环境上有了对比反差,勾勒出时代及情绪烙印,之前老年面条的环境一直是压抑的,但这里广角拍摄的画面让环境宽敞了,光线的增强也使观众产生了空间变大了的幻觉,而且黛博拉是在跳舞,是在运动,描绘出的是复古的青春景象,中间适时切入黛博拉跳舞的近景和面条的看,带入了人物微妙的心理关系,最后黛博拉脱下衣服的诱惑是本片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性暗示场面,同时也提醒了后面的叙事。

还有一点是此段也是没有对话,完全通过看、被看、反应、被反应来传达人物心理情绪,并以音乐配和光线及人物运动给观众畅游历史的感受。

在此段结束后,引入的是外景大环境,通过一个长镜头,由面条走出门的中全景拉开到远景,给了一个大环境,展示出大的历史氛围,接着镜头又下降机位到面条的近景,回到我们的人物身上,将人与环境融合。这里,莱翁依然使用了变焦,而这亦是我看此片不大爽的地方。


食物与异性

这段是给大家印象很深刻的一段,小孩为了想和妓女寻欢,买了蛋糕前来收买她,结果在妓女家门口自己把蛋糕给吃了。这段落好在一是情绪控制,二是演员表演。第一个是视听的节奏,不过不好的是这里是用音乐带节奏,音乐出来的时候点切的也不是太好,有些急,好在音乐很配合,然后就是上面这两个画面来回地切,小孩的表情特别好,尤其是眼睛流露出的那种渴望、犹疑神情。莱翁的处理可以分为几段,第一段是小孩无聊地在门外等,然后盯着蛋糕看,接着忍不住用手沾了一点,却又放了回去。第二段是终于忍受不住诱惑把手伸入蛋糕,舔了起来,舔了一点后又把蛋糕包起来;第三段是欲望爆发,将蛋糕三下两下消灭。两个机位的来回切换增强了这段落人物心理节奏,第一个机位是孩子侧面,着重点是动作,第二个是正面,重点是心理呈现。


面条被拒绝

这段有些莫名其妙,在礼拜日面条闯进黛博拉跳舞的房间,然后在一番对话之后,黛博拉亲吻面条,没有什么动机先行,我们只能由“艺术的想象”推测是“小纯纯那干净透明的心开始骚动了”,不过之前一段对话多少也暗示了最后两个人的人生际遇,一个一心往上爬,一个混迹于世,而后便是面条和卖克斯二人在巷道被地头蛇爆打,而且这巷道就在黛博拉家门边,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太戏剧化了,于是观众会觉得不大真实。好在打的过程比较真实

之后的这个镜头为此段一个总结,但也是莫名其妙,不过这个镜头也具有较强的暗示和视听功能,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面条返回到黛博拉家门口,请求黛博拉开门,镜头向右横移,我们看到靠在门上的黛博拉那坚毅冷漠而又有那么一点怜悯的脸。这个镜头好在两个演员的视点,面条的视点向里,向画面左侧,是寻找,而镜头向相反的方向横移,我们看到黛博拉实际上是在与面条望去视点相反的地方,并且眼睛与面条是隔绝的,并且,此时黛博拉只给了一束侧光,与之前的面光又一次形成了反差对立,使她在这一刻显得强势而冷漠。偶强PF老莱翁的一点就是要么不来长镜头,要来一个就给你狠狠刺激一下,他的一个长镜头或段落镜头能保持视听上的丰富,并且具有强大的叙事和启发观众联想的功能。从这个镜头我们可以了解到他们之后的关系及命运变化,当然,主要点还是在关系上——隔绝的两个世界,而且在视觉上,面条象是被封锁在牢房,他和黛博拉的距离被一扇门隔绝着。


少年时代结束

影片中间转折部分是一气呵成的。小多明尼在升格镜头中向镜头这边跑来时的视觉震撼力和叙事上的情绪张力是做得比较足的,音乐的节奏也很合拍。当几个人物中最小的一个面对着观众倒下的时候,那种情绪的力量是比他在侧面或者是背面对着观众时要强些,而且是全景的升格,这样更聚焦于情绪与人物,而不是象迈克贝那样大量中近特的升格完全是动作刺激的宣泄,这是莱翁常年的艺术觉悟构成的。

当小多明尼对着面条说出“我滑倒了”的时候,我想许多人会在这一刻鼻子发酸,多数人认为这是影片最煽的地方。但我确实没酸,如果这个小孩的角色再弱势些,我想我大概会酸酸一下下的,但是影片对这些孩子的刻画均没有做史前交代,让这孩子的死多少缺乏一些震撼,我想大家被震着的还是因为那句台词吧。

这段在面条杀了地头蛇和警察之后很快就转入他进监狱,这是整个影片的转折段,颇花心思,几个孩子来送别的画面开始很奇特,大大的墙壁下几个渺渺小的身影出现了,童年的时光最后的作别是在铜墙铁壁之下,这让他们显得孤零而又团结,而这亦是面条的视点,这一视点是经过处理的,大面积的高墙在画面中使面条此时内心的压抑沉重得到了展现。这一镜头在整个影片里显得很凸,因为其他地方人的面积都比较大,但这里却相当小。面条的御车最后进入了黑暗当中,逐渐变小,本段/童年段落宣告结束。


面条和黛博拉最后的晚餐

这几乎是个超现实的场景,估计也是全片最堂皇的景了。整个环境相当明亮,而这里又是个对比,其对象就是上面那副图中流氓似的的“爱情”,而这里被光、环境、音乐不止成高雅纯洁的“爱情”场面,甚至让偶看得看得看到觉得有些假牙的说。这里又是一个升降运动,以吊灯为基线向下降,到两人起舞的中近景,带如环境关系最后融入到二人世界里。


车内的强奸

由面条沉思的脸开始,然后黛博拉亲吻面条(又是黛博拉主动,足见她的淫荡性质),然后面条被勾引,渔火分身之下对其采取强暴。这段车内戏机位大致有三个,相对的俩,一个在侧面,有意思的在于带入司机关系的镜头,前景是具有强烈动作性的强奸场面,景深是司机不动声色的开车,动静结合让黛博拉更显得孤立无援,她的吟叫声更显得惨烈,而面条的动作在局促环境里也显得更为放纵。这大概是这段戏被安排在车内的出发点吧,狭小环境中的强烈动作,使这段戏更加激烈紧凑。之后司机终于忍受不住停车了(估计他在望后镜里已经欣赏够了),面条下车,这时候显得孤独而无助的成了面条,一是司机拒绝了他的小费,二是黛博拉强烈地抗拒了他的那有着道歉意味的动作,三是上面图中那个车远去的镜头,四是上面图中面条走向海边的镜头,这是我最喜欢的镜头之一了,尤其是当摄影机升高,海平面渐渐浮出,相信看过的人都会在此时同面条一起产生孤零落墨感。

紧接着的是黛博拉进一步的拒绝和面条进一步地陷入情感的失落,在面条走进车站的镜头更显现这一点,最明显的最一目了然的是那蒸腾的烟雾,一团烟雾过后面条入画,镜头变焦推向面条面部近景,接着是黛博拉看见面条,然后拉下帘布,车远去,最后接面条的面部特写。我们可以看到车站里的烟雾加黑灰色调形成了冷硬的画面效果,而在黛博拉的车厢里有一盏灯,呈现暖色调,当帘布拉下的时候,这一点暖色调也彻底消失,最后一个面条近景背景完全是苍白冰冷无声息的烟雾,这时候德尼罗的表演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在有限时间内不动声色地传达出准确而丰富的面部信息,然后他侧过头,背对镜头,黑场——中场休息。德尼罗的表演和他背过头对镜头成为了这一段落强有力的节奏重音,而之前的那一系列镜头在这个镜头之下似乎显得无足轻重了一些。


老面孔的重新出现

迈克斯的再次出场还是很令人信服的,视听上也很好,以门后的虚影开始,黑暗中夹杂着阴霾惨重的红色,门慢慢拉开,迈克斯那张老脸出现在观众眼前,因为是瘦脸,因而化老装比较容易的说。这里迈克斯的再次登场利用光色的变化,摄影机的运动,人、物体的运动,体现了人物的转变,现在看来比较常见,也是此类影片惯用的伎俩了。


面条与MAX的对话

最后的一段正戏,涉及到叙事的核心,解开多年的迷团,这里的做法却比较笨拙了,全是絮絮叨叨的对话,节奏有那么一点点拖,而且中间还有一段特土的面条回忆往昔的镜头,做得有些过于直白,就丧失了那种美感了。

迈克斯跳进垃圾搅拌车中这一段是讨论比较多的,不管这是面条的想象还是事实,总之电影里看到的是垃圾车开过后迈克斯就不见了,镜头推向搅拌车后面的锯齿,看到被辗碎的垃圾,但没看见人血。然后是面条迷惑的神情。这个看得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想到本土一部仿《美国往事》的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错综复杂的想象与现实,不禁打了个寒蝉。
后面这段又是一个转,不过这里的时空跨度不大,垃圾车远去的两个红色尾灯转成三个白色的亮点,然后汽车载着欢乐的人群从黑暗中驶出,从面条身前开过——这从一定意义上解释了这一段的梦幻特征,以一种现实感的流动消解之前的那一段亦真亦幻的错觉,这里,车的声音又一次承载了视听转换的功能,接着人的欢笑声加入,更增强了现实感,而之前迈克斯在垃圾车后消失那一段是静默的,只有点点走路声和垃圾车发出的嘈杂声音,这里是车声、人声以加强的声音力度出现,给观众以从恍惚中回到现实的幻觉。


结束

最后,又回到了鸦片馆,与开头对应了起来

最后一段的环境是在鸦片馆,一个让人晕忽晃悠的地方,开始的镜头又是皮影戏,那么导演的话也就出来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一切皆是梦幻。

所有鸦片馆的戏的色调都是昏黄的,光被压低,给人以昏暗之感。再看整个电影的光色处理,童年生活时候光线较亮,多外景,内景也是给足光,颜色为暗黄;成人部分则是内景增多,光线很少透明,都是压着的,唯一的就是那场掉包啤啤的戏,很明亮,也比较轻松。后期,人物与环境被压到极点,大面积的暗调黑色块出现。

全片最后一个镜头强化了梦幻气质,隔着一层纱的面条对着镜头鬼魅一笑,这是画龙点睛一笔,确实如此,但回想起来你会觉得不过如此的感觉。可莱翁就是用了,还敢把它放在最后一笔,这是最让人景仰的,因为这个镜头很可能毁掉这部电影,但结果却是没有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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