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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或者希望

2006-6-19 12:20  来源:北京青年报 作者:庄秋水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昨天看《小武》,今天看《绝世宠妓》。

  一个令人绝望———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绝望;一个给人希望———不现实但感动的希望。小武和他身边人的生活我曾如此熟悉,他们的说话,他们的行为,他们的道德,他们的生活。贾樟柯说:“这个电影实际上是很留恋过去的。留恋原来人与人之间的那种人际关系的那个面。”其实,过去也好,现在也罢,人性都是不变的。我看到小武和他家人争吵的那段,一点也不惊诧,我在十来岁的时候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从此也对人性绝望。也因如此,若有人很莫名地对我好,都是受宠若惊,不知如何自处。

  欲望来源于思想。维诺尼卡的妈妈说。

  上海的一个朋友曾经讲过一个故事。她去江南某个乡村消暑,无意中看到了本村大姓的族谱,记载了清朝族中一位著名的“节妇”的故事。她十几岁就成了“望门寡”,娘家和夫家都同意再嫁,然而她因为看到几位姐姐婚姻的痛苦和不幸,决心不再嫁人。节妇借着公鸡成亲,独居深院,平素除了对公婆晨定昏省,很少到前堂来。公婆因为她年幼守节,不但志气可嘉,简直值得敬佩,也为自己儿子的早死觉得有愧于她,更是对她客气有加,简直就是待若上宾。偶尔前堂的人能听到后院节妇独自发笑,那是她在读《水浒》、《西游记》之类的小说。后来节妇的事迹被上报给朝廷,皇帝下旨表彰节妇,为她修了当地最大的一个贞节牌坊。县官也亲自来道贺。族中也因着“著名的节妇”,渐渐有人做大官,竟成当地的望族。族人对节妇更加尊敬,也许还有感激。中年以后的节妇借着这点恩荫,颇有些游历。每到一处,族人都不敢不好好款待。她竟比当时大多数女性生活得更如意,更自由,更开阔。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一位男性友人听,他的第一反应是:“她怎么解决性的问题?”

  是啊,她怎么解决性的问题?

  欲望来源于思想,也许当思想在别处的时候,性不是那么重要———癫狂或者匮乏。维诺尼卡用做妓女的方式获得了家庭生活中的女性不可能有的自由和知识,节妇用立贞节牌坊的方式获得了更自我更广阔的生活。殊途同归,在女性面对牢笼的时候,她们利用牢笼本身,争取到比别人大一些的牢笼。

  《绝世宠妓》片尾的字幕说,维诺尼卡和爱人过完了相爱的余生。恐怕也是导演的美好愿望。由性的癫狂(爱的癫狂),也许可以引发人性一时美好的情愫和巨大的力量,但爱情恐怕永远是令人失望的———它无法长久而且无法捉摸。

  小武和那个叫梅梅的歌厅小姐之间那点小小的温情———也许有一点爱情,我淡然以对。

  但小武像个思想家一样在汾阳的街道上晃来晃去的时候,我,有一点伤心。我看到了他身上飘散出强烈的欲望,荡漾在汾阳沉沉的上空。

  我无法停止欲望,因我无法停止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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