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什么? 《启迪》
诗意画面
诗意画面部分重在对诗句的阐释,运用黑白与彩色交替的表现方式。大提琴的低吟声贯穿始终。场景也未离开湖水,颇有些“逝者如斯夫”的意味。时长约2分钟。
在“时间是什么?谁能回答并解释她?”开始的画外音中,影片逐一展现了一幅幅富有哲理的画面,黑白与彩色的交替出现,缓缓叙说着关于的时间的观念。
彩色:暗蓝的天空下暗蓝的湖水,由远及近,随波摇弋的船上逆光的孩子和抽烟的成人。镜头一直低低的沿着水波滑动。
黑白:依旧是船上点烟的老人,和一旁垂钓的儿童,进一步描述各自状态。
彩色:镜头悄无声息的沿荷塘穿行,伴随鸟鸣声,窥到半裸男女的嬉戏。
黑白:溅起的水花,远处打水漂的白衣男孩。
彩色:淡淡的歌声响起。擦车的小女孩,烤肉的父亲,涂红色指甲油的母亲。镜头在母亲左腕的手表上稍作停留。这一场景预示着叙事的开始,但这仅仅是前奏。相对于后来的故事层面而言,这可以称之为诗句中所说的“过去的现在”。
黑白:镜头依次滑过报纸、果皮、香烟、装食物的容器、玻璃瓶口。这是诗意画面的终结。也暗含着岁月的缓缓流逝,不易察觉。
画面在阐释诗句的同时,也被诗句所确定着,使画面形象令观众便于感受。男女在荷塘中的嬉戏,巧妙的配合着“不存在时间便永远没有某个时刻。但如果现在仅为成为过去而存在,我们怎能说她存在过?因为她的存在很快便消逝。”的话语,让观众感受到欢娱的短暂,转眼即逝。
简短的镜头切换中,观众看到老人、孩童、恋人、家庭的逐一出场。有童趣,有激情的飞扬,也有平淡的温馨。都在沉吟着经历过的或经历着甚或未曾经历的时间,无论是“回忆”、“沉思”还是“展望”。至此,诗意画面的任务宣告完成。
故事层面
故事层面中黑白褪去,观众在彩色的画面中所见的是“现在的现在”,一个叙述的故事:正在展开的一个家庭野外烧烤派对,正是诗意画面中所见的擦车女孩长大后的家庭。这段时长约3分半,由此可以看出导演的侧重,仅仅是诗意画面的堆积体现不出时间的哲理,时间的流逝与生命的无常还需通过故事表达。
故事层面的主角首先登场,那是在车房玻璃上映照出的伴随着急剧的翅膀挥动声的苍蝇影像。随后观众从苍蝇的视角开始了这段探究的旅程。年老的母亲依旧在涂着鲜红的指甲油;怀孕的女儿带着黑人男友归家;一群伴随着重型电子舞曲的光头党出场;父亲的意外死亡……
本段落中画外音明显减少,斜事盖过了抒情,冲突也不可避免,但是导演用晃动的长镜头和音乐冲淡了这些冲突。更多的时候,只是如苍蝇般作一个旁观者而不发一辞。黑人男友显然是初次与女方家长见面,先和儿子握手,然后是母亲。镜头巧妙的遮盖了母亲那只并未伸出的手,也许只是因为她刚刚涂完血色的指甲油。女儿与男友的冲突围绕着喝酒展开,男友两次倒掉女儿杯中的酒,“You don't need this”。女儿负气挺着大肚子奔跑进光头党的小圈子,一边喝酒一边随着节奏明快的音乐放肆的舞蹈。
然后父亲在烤肉时因驱赶苍蝇误将烤肉叉刮到电线上毫无先兆的触电而亡。在父亲最后的叫喊声中音乐嘎然而止,苍蝇的诗句又适时的响起:“进入现在时,一切预想的事都变小了,而这发生在仅仅一天的时间里,正象她在我们一生的时间里那样。”再次确定了死亡的突如其来与生命的变幻无常。这算不上悲剧,也就无所谓出人意料的结局,只是一种哲理的阐释。而随后同样蒙主召唤的苍蝇则更多的带有一丝冷静的喜剧色彩。
苍蝇:见证与阐释
故事层面完全是以苍蝇的视角展现给观众的,这是此片的新颖所在,也为这种晃动的颇有些炫晕的拍摄手法以理由。苍蝇的视角带给人一种即隔离又贴近的感觉,晃动的长镜头模拟苍蝇横冲直撞的飞行姿态,却又平静的像是不经意间将一切尽收眼底。
片中导演多次提醒了苍蝇的存在:从第一次出镜的玻璃面上的倒影,到涂完指甲的母亲不经意的挥手驱赶,还有黑人男友朝手臂上吹的那口气。并且结尾处,苍蝇正是引起父亲死亡的元凶。而后,苍蝇此生中最后的诗句指引它走向了死亡:“我向上帝坦白,我还不知道时间是什么。您,我的上帝,将带给我启迪。您将成为我的引路灯。我将进入光阴的领域。您,我的上帝,将照亮我的黑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苍蝇追寻着照亮黑暗的亮光,追寻着上帝的启迪一头飞进了灭蝇灯,残留的还有它似乎未朗诵完的诗句。至此,观众真实的看到了一只苍蝇的尸体,与平常的苍蝇别无二致。
苍蝇死亡的喜剧感来源于它最后意犹未尽而不得不被打断的诗句上。苍蝇至死也没得到关于时间的启迪,却仍追寻着上帝的召唤。最后一只满口哲理的小虫悄无声息的死去了,对于时间的探讨仅仅是一只苍蝇的喃喃自语,毫无结果。也许人类的生存对于上帝而言与一只小虫并无差别。那么回到最初的母题:时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