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天使》：老电影的魅力

虽然蔡楚生、费穆、吴永刚、孙瑜们的大名如雷贯耳，但对于三四十年代的老电影，却实在接触的太少。这一方面是由于我总觉得那个时候的拍摄手法比较陈旧，另一方面是市场上的DVD货源比较少。那次在北京买到了费穆的《小城之春》，蔡楚生的《一江春水向东流》和袁牧之的《马路天使》，结果委婉别致的诗意之作《小城之春》并没有提起我的兴趣，而节奏明快，更偏重于叙事的《马路天使》却让我看的津津有味！

萨杜尔曾经说过：“《马路天使》是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先驱。”这是因为影片的题材来自现实生活，并运用严格的现实主义手法真实再现了三十年代中国的现实生活，这与意大利新现实主义追求真实美学的状况是相一致的。《马路天使》并没有采取宏大叙事的结构去表现历史的沧桑变迁，而是用朴实的镜头着力去描写一些小人物的不幸命运。无论是赵丹扮演的小吹号手（小陈），周璇扮演的小歌女（小红），还是那些整日为生活而忙碌的剃头师傅和报贩子，他们的快乐是简单而琐碎的，而他们的痛苦却是全中国劳苦大众共同的痛苦。为了打赢小红被贩卖的官司，小陈扮作有身份的海关工作人员来到律师事务所，却因为拙劣的“演技”被对方当众识破，将所有的“明码实价”一摊牌，非常冷酷地就把他们打发走了，旧社会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在这里显露无遗。明的不行，只好来暗的，小红和妓女小云在小陈和老王的帮助逃离了魔掌，却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地痞流氓们最终还是找到了她们的住所，小云的死更是为影片增添了浓厚的悲剧色彩：毕竟他们都是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根本无力改变自己受压迫的命运！

当然影片也不完全是悲剧，其中也穿插了许多生活化的喜剧情节。比如一开始赵丹边吹号便和老王打岔的一段就很欢快，似乎受到了当时好莱坞喜剧风格的影响。而周璇边唱《天涯歌女》边与赵丹调情的那一段则体现了小情侣之间欲说还休的扭扭捏捏，这倒是一幅典型的“中国风情画”。还有赵丹不懂装懂所闹出来的笑话以及“新婚”之夜表演魔术时大家的欢天喜地，都表明了这样一个事实：虽然遭受到重重压迫，小人物身上的智慧和幽默却不时地闪耀出光芒！

不过比起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爱启用非职业演员，主张不表演的表演风格来，本片演员在表演方面仍然带有很深的“戏剧化”痕迹。赵丹和周璇都属于那个年代的偶像派，在表现喜怒哀乐方面远未达到收发自如的程度。比如赵丹得知周璇被流氓带出玩了一天的消息后，表现出来的愤怒就有些太过了，而周璇由于初登大银幕，也在影片中显得非常青涩和稚嫩。但正是这种青涩和稚嫩，才凸现出他们的可爱，更像是一种天生俱来的本色表演，代表了那个时代所特有的文化气息。绝不像现在那些武侠连续剧中的少男少女，明明有着很深的城府，却故意扮傻装嫩，非常做作和恶心，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普遍认为，解放前的那些老电影根本不能看，哪如当今俊男美女的偶像剧来得养眼，《马路天使》很经典吗？咱们现在找几个当红炸子鸡来演小陈小红，画面保证比它精美一百倍。但正是这些黑白胶片的老电影，才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毕竟我们现在所拍的旧上海题材不过是在还原那个时空，而那些黑白胶片中所体现出来的才是实实在在的旧上海。再说，“金嗓子”周璇所演绎的《四季歌》和《天涯歌女》，又有谁能够还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