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现实与隐喻

（本文发表于《电影艺术》，有删节）

纪录与现实
　　在拍摄现场，现实生活朝你扑面而来，你既投入其中，同时又置身事外。这或许就是做纪录片的魅力所在：它给你机会去体验他人的生活和情感，同时又让你跳出来审视这一切。于是，你在现场不断作出选择，拍这个，不拍那个，采用这种机位、这种视点，而不用那种机位、那种视点，诸如此类。而在后期制作阶段，你在素材和素材之间反复进行挑拣、比较，试图找到它们之间的有机关联。每一段素材都是有生命的，它们呼之欲出，感应着你的声息和心跳。素材和你也在双向交流，在互相试探、掂量、权衡、取舍。
　“必须有更高的想象力才能抵达现实！”一位作家这样写道。
　　这在纪录片制作中何尝不是如此。为每一段采撷自现实的素材找到一种恰如其分的表现形式，对于一个严肃的制作者来说，往往需要动用他全部的感受力和想象力。从这个角度来讲，做纪录片难道不是一种艺术创作？
　　但是，对于绝大多数普通观众而言，纪录片承担的功能，首先还是社会生活的见证，历史文化的回声。他们观看纪录片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艺术鉴赏与艺术批评，而不过是用以了解社会、增长见识、消磨时光的一种途径而已。于是，有意无意地，他们总是将纪录片看作日常现实的等同物——通过屏幕观看他人，其实也在无形中观照自己。
　　纪录就是现实么？乍一看，澳大利亚纪录片《黑色的收获》（1993年，罗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