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流云—观CDFF纪录片有感

这几天，新闻和传播学院承办了中国第三届纪录片交流周活动。而我印象中的纪录片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正片放映前的小片子，又都是轰轰烈烈，歌功颂德的内容，所以一直没有在意。上午上街买菜，经过学校公告栏，见下午公映的片名，一下吸引了我。于是，整个下午就呆在图书馆会议厅看免费电影，晚上又接连作战，听了影评人、北师大张同道教授的一场介绍荷兰籍著名纪录片导演伊文斯及其作品的讲座。世界的变化真快，中国的纪录片是“十年走了三十年的路程”。尤其是看了季丹的《地上流云》和高天的《美美》，竟有一种无以言表的震撼。

《地上流云》刚刚剪辑好，还没来得及配字幕，因为片中的对白方言多，导演季丹就坐在荧幕旁边现场用普通话解说。影片记述了黄河边消疫村中的一个叫云的男青年的故事。云和其他的农村中孩子一样，出生在一个辛苦而贫穷的农民家庭。但是云聪明又不安分，可怜甚至鄙视生他养他的环境。他来到广州，无奈之后加入了黑社会，抢劫，杀人。在警方一次行动中，其头目被击毙，云也被抓获。家里得到这个消息后，两年内却听不到任何结果，村里人都说早被毙掉了。影片的上部主要纪录了云出事后其父母的生活，痛苦，忧伤，忧郁，但还没有绝望。导演把你的心一阵阵拉紧。下部的调子明朗起来，云终于有了消息，判了三年。父亲千幸万苦去探望，却不得见。云出狱了，一个长镜头，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云像一个凯旋的英雄，讲述着外面美丽的世界。父母希望云能安定下来，娶妻生子，云却感到他不属于他的家乡，最后，内心的对成功的渴望还是使他去了广州。

高天的《美美》，也是在国内首映。题材的选取则更前卫。它介绍一个叫美美的艺员的故事。美美出生在丹东，北漂在京，在一些娱乐场所唱歌，小有名气。影片描绘了美美演出的盛景，回忆了和“老公”结婚的景象，展示了家庭和亲邻的歧视和不理解。为了爱情，美美到了上海，却被老公教唆卖淫，只好又失望返京。生病却无钱医治，被父母接回。但为了生存，美美还是回到了北京的舞台。影片最后是一个摆拍：诺大的澡堂中，就美美一个人，美美一件一件脱去衣服，露出身体，美美的身体是一个男人。影片展示了一个特殊的群体：gay。他们不为世俗世界所理解，追求爱情却屡屡受挫。他们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群体。

两部影片有着不同的风格。《地上流云》保留着一种更纯粹的原生态。没有旁白，没有背景音乐，完全是一种写实的手法。《美美》则伴有大量的舞台音乐，表演气氛较浓，雕琢的痕迹较明显。两个影片的情感基调和发展趋向也有所不同：《地上流云》似是由低而高，展现了农村青年经过不正常的波折还是走出人生的漩涡。季丹还介绍了片外的情况：云到了广州先是开了一个调查所，现在则领导着一个进出口贸易公司，找了一个很有钱的女朋友。《美美》则由高而低,貌似享受着人世浮华的美美，前途还是吉凶未卜，美美也老了。美美老是被骗，被他所痴爱的男人所骗。但两部影片关注的都是普通的小人物，导演都是试图通过这种小人物命运揭示更深刻的东西。季丹在现场应观众的提问，解释了片名：云代表着飘忽不定，地上流云的意象揭示了片中主人公命运的前途的不定。这样说来，云，美美，连同我们，都是地上的流云了。

故事片是小说，纪录片则是散文。毫无疑问，纪录片的趣味性总是稍逊一些。下午看卫铣的《长江上的人》，我几乎要睡着了，因为结构显得松散，不容易理会导演的意图。但纪录片的特长就在于它的写实性，这是其和故事片相比，在反映社会现实生活方面有着更强的表现力。而独立制片人的身份使导演有着更大的发挥空间。欣慰中国还有这么一批执着于艺术并有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艺术家。相信以后能看到更多的更好看的纪录片。(2006年4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