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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纪录片交流周影片《西沙日记》

2006-4-17 21:21  来源:fanhall.com 作者:fanhall.com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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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沙日记


【基本信息】


类型:纪录片


片长:70分钟


设备:松下180A摄像机、835话筒


摄影:高山  关延国


编剧:高山 聂伟 冉瑞波 关延国


场记:张雪娜


剪辑 导演:高山


内容梗概Story Briefing


全片以日记的形式讲述了我和雨水班三名战士在西沙群岛30多天的生活。雨水班的工作是把雨水收集起来转化成淡水。每天除工作之外,我们每天都要喝大量的酒。


我们彼此谈论着各自的生活。一个人说,服完兵役再也不当兵了;一个人说,在岛上已经呆了5年,还要再喝3年;一个人说,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酒;我说,北京很脏,只有在这里,人和酒像海一样那么清澈见底。


    我随补给船转遍了西沙群岛的七个岛,认识了更多的朋友,实现了2年前登上中建岛的愿望。


去西沙和回北京,我越来越不知原委。当看见城市的车流,仿佛看见淡淡的航迹,还有远去的海岛。


岛,姓孤名独,字寂寞。就像我们每一个人。



【导演简介


高山,男,1977年出生。自由职业者。除了喝酒还拍些片子,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多为糊口。


 


【导演阐述


关于内容About the Film


全片以日记的形式讲述了我和雨水班三名战士在西沙群岛30多天的生活。岛上生活单调枯燥,信息来源主要是电视,每天电和水都要控制,所以除了工作,剩下的时间我们用来喝酒。大家谈及生活各方各面,每人守岛的心态也各有不同。没有什么大的戏剧冲突,岛上的生活是平静的,甚至是无聊的。尽管30多天的跨度,包含了海啸、圣诞节、春节等事件节日,但小岛上的一切像是与世隔绝,却又有着一丝一缕的联系。我作为居住在大城市的人来到岛上,成为片子里最大的事件。


片子结构由4个人的日记组成。日记共7篇,我4篇,另3人各1篇。旁白由我们4人用家乡话分别录制。


我的日记除了记录所去7个岛的所见所闻,开篇和结尾写了一些对人和时间的想法。我对时间一直存在膜拜的心理,而对于孤独,我觉的在哪里都一样。剪辑用了一些意识流的手法。三个战士的日记都是自己写的,没有刻意讲故事,全是原生态。



 


■关于创作The Creation of this Film


2002年我因为工作关系,坐飞机在西沙群岛上空盘旋过,当时就想有机会能上岛看看。2年后我想起这个对自己的诺言,加上北京的生活一团糟,带着逃避的心理,从北京几经周折来到西沙群岛。


海中的孤岛是一种人生存状态的暗示,我希望自己了解守岛的人的状态,为自己满脑子的问题找答案。上岛的前十天我只拍了一盘带子,我在等待。后来因为每天喝酒,认识了更多的人,最后我决定拍雨水班的三个人。


在孤岛,喝酒是守岛生活状态的普遍体现,尽管没有所谓艰苦、孤独的描述,但当酒杯斟满的时候,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回到北京,我总会想起在岛上看日出的心情。既然人生来孤独,万千世界里我们又是那么渺小,对于短暂的生命,我们是不是应该更加珍惜呢?



 


【旁白】


■高山


2004年12月10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一个骑车10分钟转一圈的地方。永兴岛是西沙最大的岛,只有2平方公里那么大。永兴岛上什么都有,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北京路上的饭馆打出“啤酒买二送一”的横幅!看来我戒酒是不可能了。饭馆对面是中国最南端的邮局。邮局的对面是中国最南端的银行。两者还有一个相同点就是从来不开门。


白天我热衷于骑车转圈,晚上就以酒会友。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人喝酒成为朋友,对我来讲是一个很好的体验。在这里我认识了雨水班的几个人。他们的工作就是把雨水收集起来净化成淡水。


酒精对我的睡眠没有任何帮助,满脑子的问题。瞎琢磨。


只有一个问题对睡眠有帮助,那就是我是谁,我在哪里,屋子里除了家具、微生物、无线电波、空气之外还有什么?对了,还有时间。还有地球在太阳系,太阳系在银河系,在宇宙里像银河系这样的星系还有几千亿个。科学家说,宇宙最初是由一个点爆炸而来,那在这个点之前又是什么呢?


一般想到这里,眼前一黑,就睡了。


 


■聂伟


2004年12月12日,早上6点多钟,司令部公务员就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没的水用了,要我十万火急赶过去,不然参谋长起床要用水。搞的我整天一点劲没的。现在用水越来越咳人了,明天一早上还要跑到飞机场去收水净化。


还有几天就是圣诞节了,那天也我女朋友的生日,我总觉得欠她蛮多的,那天我一定要好好的哄一下她,不然她跟别的男的跑了。中午我把这一个星期的衣服给都洗完了,每到星期一的时候,我总是会想屋里的人,因为在屋里,我的衣服都是我的妈妈帮我洗的。这几天怀疑自己得了西沙综合症,老是围着操场转,看到电视发呆,吃玩晚饭后,还一个人会不知不觉的走到海边,坐到望着大海。来部队都快一年了,其实我学了蛮多东西。至于以后,也不晓的么样子办。


晚上和班长搞了几瓶啤酒,喝多了,喜欢对着班长发酒疯,有时候说起女朋友,有时候说起屋的人,等酒醒了后,班长老会说我喝多了,搞的以后他不敢跟我喝了。其实我知道他不是不想喝,而是一跟我喝,他也会想蛮多事。


我记得他说过他跟她女朋友就是过来西沙的第一天就分手的。


■冉瑞波


2004年12月14日,每天除了喝酒还有什么事呢?


上午没有上班在家闲坐着,看看电视、看看书,等着晚上喝酒。


上次跟几个老乡喝酒,喝了酒心情好骑着单车逛风。大家聊的高兴,直接从码头骑到了海里,还一声没吭。凌晨2点,躺在了医院。我掉了半块门牙,老乡脸摔坏了。


但酒还是要喝的。除了工作,每天都是这样呆着,有酒喝就行。喝了酒海阔天空的聊,这是最重要的。今年过年回不去了。每次休假在家,没命的玩,想把在岛上失去的补回来。


    我已经在岛上5年了,还要再喝3年。


■高山


2004年12月17日,西沙已经40多天没有补给了,其他小岛比永兴岛还要艰苦一些,在补给船来之前,不得不先从永兴岛调物资往小岛运。


晕船对很多人是很痛苦的事,我是虽然头晕但心情很好。第一次体会看见陆地有多么高兴,感觉就像在市中心看见一个湖。还有,大海真的挺大的。


第一站琛航岛。20年前收复西沙的战斗就是在这里打的。牺牲的烈士葬在了岛上。无论军人还是百姓,上岛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烈士陵园祭奠。听人说,前不久战时任艇长的一位老将军,在退役之前带着家人来到这里,为老战友在灵前守了一整夜。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他们。也许这里只是海上一块不起眼的陆地,但对一些人来讲却是他们一生的终点。1974年1月19日,18个人永远留在了这里。


今天我实现了对自己的诺言。两年前我曾经坐飞机在中建岛上空盘旋过,岛小的可怜,我那时在想有机会要上岛看看。今天,我来了。


多少年以前,这里是病重、病危、病故三份电报同一天收到的地方。小的可怜的菜地是战士们用休假从老家背来的土砌成的。所以,这里虽小,却有半个中国。


十几个人,四条狗,一只猫,啤酒瓶垒成的墙,还有沙滩上“祖国万岁”四个大大的字。这是我对中建岛最深的记忆。


我相信人越少的地方人越质朴,我和他们只是短暂的相聚,离开时却像和多年的朋友挥泪而别。


进港、出港都已经记不清几次了,只是记得那些在码头挥手,乐守天涯的弟兄们。


■关延国


    2004年12月21日,今天有俩件喜事,一件早上有海南岛的补给船到,另一件,晚上要为我们雨水班的老李过生日,明天他就要转业回家了。


今天岛上差不多都来接船了,一个多月没有来船了,船一到岛上就像过年一样热闹、高兴。


晚上为了给老李过生日,大家都没有到单位吃,在地方餐厅订了一桌,参加的人只有我们单位的所长,雨水班和油机班的几个人,外加北京的高大哥。


    说实话每次举杯和老李敬酒,总觉得跟他喝一次就少一次了,跟他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明天就要离开,真的有点舍不得,在我们岛上他整整呆了12年,至今还是光棍一条,真的很佩服他的忍耐性。


有人说岛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酒,其实我心里知道,在岛上也就靠酒生活才能好过。


不知道今晚是为了老李生日高兴,还是为了他明天就要离开忧愁,大家也都喝醉了,也许酒可以告诉大家。我们八个人一起离开,留下了十二个空空的酒瓶。


在岛上,酒后的活动除了能把车骑到海里外,还有一个去的地方。


■高山


2004年12月24日,可怜的城里人,把孔孟忘的干净,却急着为外族庆祝生日。我一直想不通耶稣的生日和我有什么关系。所以,在这里是难得的清静,没有任何圣诞节的味道。


喝酒是肯定的。都说喝了酒就不会想某些人了,可我都不知道想谁。现在,酒桌对我来说是一个快乐的地方,酒桌上的人变的越发真诚可爱。敬那些快乐和不快乐的人们。


■高山


2005年1月12日,我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北京。西沙在眼前变得越来越小了。现在我更愿意把北京称之为北京群岛,我是其中的一个岛。其实人与人就是岛与岛,所谓的缘分就是你能收到我的漂流瓶。只是这里风浪大,交通不便。


宇宙大爆炸的事情我已经不想了,睡眠又成了问题。不过,我有时还会在想,我是我,我在地球上,地球在太阳系,太阳系在银河系,时间在继续。科学家说,宇宙由膨胀会最终渐渐收缩,最后挤压成一个点,那这个点之后是什么呢?


喝酒吧!


导演访谈


问:在创作之外,我还知道你也参与组织了不少独立电影方面的活动?


高山:是,刚开始是通过网络认识了一些喜欢电影的人,然后就参与组织了一些放映等方面的活动。那个时候劲头很足,自己设计海报然后喷绘再坐公共汽车到各大学去张贴。通过一段时间的参与,我觉得自己在思维和表达上都有一些转变。当然做这些的时候我也没觉得怎么吃力,因为自己已经在部队做了四五年关于多媒体和拍片子等这方面的工作了,但这类活动参与的多了也会感到厌烦,因为从我个人来讲是更重视创作的。我是很希望有一些很好的创作状态的一些年轻人,大家在一起能够通过大量的实践获得知识和自我的提高,哪怕是去拍短片,我觉得都是挺好的。而且我也不太主张刚一开始就拍长片,因为我觉得一分钱一分货,在资金和技术都不太充足的情况下,你拍的时间越长就有可能越烂,现在很多独立电影根上致命的问题都有可能和这个有关。不过从某些方面来看,我的条件会比别人好一些,虽然不是正儿八经学这个行当的,但是因为工作环境有硬件的支持,包括去西沙,也是因为我有这么一个大背景的支持,才促使我能去,别人可能就去不了。所以要我选择一个地方,我觉得去西沙就是我的首选,因为我可以去,别人去不了。


 


问:除了因为具备得天独厚的条件,还有其他什么更主要的原因促使你真正决定下来去西沙么?


高山:这可能主要是出于我的一种思维,就比如说我会滑雪,但北京以前没有滑雪场,所以我只能去东北学滑雪。可是等到北京有了滑雪场以后,我连续两年都说要去却最终都没有实现,这样等到第三年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应该这样,所有人都可能会面临这样的生活常态和惰性,而不愿意去付出哪怕微小的努力来改变。2002年我坐飞机经过西沙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自己能去这样的岛上呆一段可能会挺带劲的,所以当2003年我又想起来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如果上不了西沙那你就太失败了,因为你确实是想去。这样到了2004年,正好我在电影学院进修也到时间了,然后我又正好有三十天的假期,再加上我也有一些条件能达成自己这个愿望,所以就去了。


 


问:那么说你去之前并没有想过要拍摄这样一部纪录片,而是多少带有一种旅游观光的心理?


高山:对。我就是为了实现自己当初的一个愿望才去的,但毕竟因为工作关系,我就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拍点什么,就是说我没有一个先入为主选题材的那个想法。但上去之后,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个究竟拍什么的选择。当时也有人给我介绍,就是从新闻报道这个角度提示我可以拍岛上的女兵班啊、雨水班什么的,还有坦克连。我是觉得如果拍女兵肯定不合适,因为我没法去真正进入她们的生活状态里面,所以我最后决定还是拍雨水班,因为他们就三个人,天天就下雨收水什么的,我觉得可能还有些意思。但刚去的时候他们也以为我是电视台记者那种,所以和我说的也大都是比较虚头八脑的话。后来我就告诉他们,我要至少要在这里呆30天,而不是为了采风坐飞机下来和你们聊两句然后拍两个照片转脸就去播新闻的,我就是到这里看看,拍东西只是为了做个记录。


 


问:从原先把你当作电视台拍新闻的记者,到最后理解你所谓的个人记录行为,这期间岛上的士兵是不是需要经历一个适应的过程,之后他们才能比较真实的展示自己。


高山:这个过程我把它缩得很短。我觉得就是两条,首先我是一个现役军人,对他们的生活非常了解;然后还有就是大家都喝酒,酒是让人最快建立信任的捷径。所以几天之后我发现他们就已经没有镜头存在的感觉了,当然我自己也会想一些技巧,比如说我的机位总是低于他们的视线,吃饭的时候摄影机总是放在腿上抱在怀里,如果真的举着机器和他们平行,那他们肯定会不舒服,而且你自己也一样不会舒服。


 


问:说到喝酒,我们都看到酒在你这个影片当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说影片的结构就是围绕着喝酒展开的,那你是在什么时候才意识到喝酒的镜头和场面在这部影片里的重要作用的?


高山:是在拍摄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因为这种岛上的生活肯定是相对单调的,尽管通讯已经很发达比如说在最大的岛上可以打手机和IP电话什么的,但是最多的娱乐活动也就是吃完饭打打篮球看看电视剩下的就是在这么一个两平方公里的地方瞎转悠,一个月可能还可以,三个月可能也没问题,但是呆到半年或者一年以上,就从生理或者心理上都会有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然不管酒量如何每天都会喝酒,再加上我本身也是好酒的人,所以我就想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状态。但所谓借酒浇愁的视角其实也好象挺俗的,不过我想这就是他们的常态,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俗与不俗了。


 


问:作为观众,我们在看到镜头里士兵们“借酒浇愁”的场面时,会很自然的有一种反观自身的想法,就是我们这些在都市里的人很多时候也和他们有一样的状态,不知道你在拍摄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感受和考虑?


高山:我之所以去西沙,其实除了前面我提到的是为了完成一个心愿,更主要的还是在于我总是在设想:一个单身生活在北京的人他所感受到的孤独和一个孤岛上生活的人他所感受到是否会有不同?所以我就想如果自己去西沙生活一段时间以后,我有可能会找到答案。但我最终找到的答案是,其实两者从跟本上讲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就是一个非常本性的东西,是人生状态的一个常态,甚至可以说大城市的孤独更让人煎熬一点。当我三十天之后坐飞机回到北京以后,置身于人群中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仿佛漂浮在大海上一样,所以当我面对酒吧里满舞池上百人的疯狂时,也就感觉和在大海上每天早上看日出一样,突然变得很平静。


 


问:那么这样的一种感悟和思考,是不是在你剪辑的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高山:整个片子的剪辑有百分之八十是和我在岛上设想的是一样的。因为我的剪辑是偏技巧的处理,就是比较注重形式感的东西,包括每一个酒场的转场我都是用一个杯子倒满啤酒的画面来进行的处理,这些都是我之前想好的。但还是有不曾设想的东西在剪辑过程中涌现出来,比如打电话那一场,那其实都是剪辑痕迹比较重的东西,这种技巧上或者形式上的东西是不是有助于内容更加丰富的反映,我也说不好。不过如果做不好,我觉得肯定会有削弱。


 


问:关于技术和技巧的运用,我觉得关键还是要看在一部作品里是否有利于形成一个统一的风格,如果给人以分裂感那肯定就是失败的。你的这个片子从整体上讲技术感还是比较突出的,比如开头和结尾都是,这样在整体上给人的感觉还是比较统一的,你是不是对这种繁复的技术手段运用有一种热衷或者比较倾向于形式感强的东西。


高山:其实在做这个片子之前我对纪录片也没有太多了解,但是有一点就是是否“摆拍”的问题,就是你是否尊重你的现实拍摄对象和环境故事的问题,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是完全认同应该尊重你的拍摄对象的真实状态的。但是我不太赞同有些人过于无谓或者说僵化的强调一定不能有任何的主观因素在里面,我觉得这样反而是不客观的。每一个做片子的人都有一个自己的底线,而我现在的片子之所以处理成这样,我觉得我的底线就是如果这个片子里没有我,我是不能认同这个片子的真实性的。如果这个片子里有我,我是作为这个片子的一部分,我觉得我就可以把这个逻辑圆回来,因为我是在拍我和周围的一些人的一种状态,而我是作为一个有导演意识的人存在于这个片子里面,所以这个片子现在这个样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因为这符合我的真实。毕竟我在部队这么些年了,所以在自己比较熟悉的前提下我想提炼出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才很重视后期的剪辑和拍摄之前的思考概念,因为我希望自己能控制片子。如果以一种客观视角,那么以我呆在那里很有限的时间,我就会很无奈。因为我又不能去没事找点事。既想控制这个片子又不能“摆拍”,那我就只能把自己绕进去。所以之前我就想好了用日记的形式,日记都是他们自己写的,他们平时就有写日记的习惯,我告诉他们我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形式,不强迫他们一定有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只要是自己最想说的就行。但是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我都有一个底线,就是不能让他们去做你想让他们去做的事情去说你为他们写好的话,诸如此类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摆拍”,而我的“摆拍”则是他每天都会骑车经过那里,我只是告诉他说我让你骑你再动,那是因为我要控制镜头。


 


问:从介入的角度,必然涉及到一个选择的问题。比如说从观看者的角度,我们会觉得影片所展示的一些内容多少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那么你在拍摄的时候,选取的是不是也都是对于你来说比较陌生或者出乎你想象的东西?


高山:其实他们的状态也没让我觉得太意外,凡是当过兵的人都会知道一个基层连队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包括朱苏进等军旅作家所描写的都展示了一个战士、军官一个农村兵等等在一个比较封闭的集体里他的一种价值观和所做的选择。和西沙一样,所有的基层连队可能都是那样一个精神风貌,尽管军队管理不让喝酒,但肯定会有人翻墙出去喝,尤其是在岛上生活比较枯燥,所以从管理上就更不想人为的去增加精神压力了。同时,基层连队里大多数人最关心的都是诸如入党、立功、升迁以及和领导的各种关系等等这些事情,岛上的人也一样,这是一个普遍的状态。


 


问:既然是普遍的状态,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说你所拍摄的并不是一个揭开西沙神秘面纱的片子,你只是想以这样一个比较特殊的空间作为背景,来探讨一些更为基本的问题?


高山:从根本想法来说,我最主要想说的还是我融到片头片尾的那些东西,就是关于人的生存状态和困扰人类的一些比较终极性的问题,而且我想通过对人的生存环境和孤独感的探讨来试图给出一些答案。我想表达的其实还是一种自我意识,比如我从大都市去到那个地方,其实对我本人的内心改变并不是很大,同时我也会想,我之所以要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猎奇,而是要寻找一些答案。而最终我想自己找到的答案就是,通过这个片子、通过一定的自我意识我获得了某种平静,这也就是一个“出世”和“入世”的一个状态。当然除去这样一种比较玄的问题之外,我同时也想把自己看到的军队现状呈现出来,这里面有我的不满,同时也有一些另我肃然起敬的人和事,在这样一种极端的生活环境里面,我觉得我也看到了这些人和事。但是在呈现这些现状的时候,我也有一些避讳的东西,比如说一些打架和赌博的场景等等,这些我在最后都没有用。这一方面是出于作为一个军人,我对军人的形象本身就有一种爱护,另一方面我也不想片子里有太多过于戏剧性和刺激性的东西。虽然我知道,这样做会有更多的现实和批判意义,但是毕竟,这些军人在他们最青春的年华守在这个岛上了,他们没有人当逃兵,而且我相信,如果真的发生战争他们也都会是好样的。在岛上也有烈士陵园,但究竟又能有多少人去看望他们呢?


 


问:也就是说你觉得那些更极端的内容可能会把战士的形象一下子固定化,比如说颓废等等,而你认为这样做容易导致一种片面化的理解,所以你最后选择了喝酒这样一种更为中性的一个点,因为这既表现出来了他们的一种状态和情绪,但是又引而不发,至于不喝酒或者喝完酒以后都干什么,这些可以留给观众自己去领会。


高山:对。另外还是回到初衷上来说,我也没想做一个多么吸引眼球和具有现实批判意义的片子。其实我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一些疑问,我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西沙的事情太复杂了,是我很难简单给出一个答案和倾向性的东西的。所以我还是选择了一些很常态的东西,借他们的一些状态来看自己和人生。换句话说,这个片子如果换到别的地方也能成立,我最想表达的东西也能表达出来,就是一种活着的状态,然后你是否有一个自我意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归根结底,就是要有热情,这是我的理解。


 


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在表达这些感受和思考的时候纪录片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也对你构成了某些局限,因为常常不能更直抒胸臆?


高山:真正纪录片的魅力可能就是这样,你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结果怎样,然后你关注着这些人和事,关注着他们的命运,同时也关注着自己,你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到某种答案,这可能就是纪录片最吸引人的地方吧。我拍到的一些人不管他们是否有戏剧冲突,他们的故事是否真正的精彩,但我试图通过影像来证明他们存在,同时也更清楚的看到自己。


 


(访谈:刘兵)


 


相关链接: 高山 天天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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