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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生活的渴求——《象人》

2006-3-23 10:44  来源:现象论坛 作者:沙漠鱼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这是David Lynch在1980年拍摄的首部姑且算作主流的黑白电影。影片的改变自弗里德里克•特雷夫的小说《象人及其他回忆》,而小说或者电影中的“象人”在历史上也确有其人。他名字叫做Joseph Merrick,生于1862年8月5日。两岁时,他的皮肤开始变黑,并脱皮,后来背部长了煤块一样的瘤。其他孩子都嘲笑他,他的悲剧人生开始了。接下来他的整个右肢畸形生长,到他成年的时候外形已经不像一个每天都可以在大街上看到的这种人了。他无法找到一个正常人可以做的工作,最后沦落辗转于类似马戏团的地方,上演畸形人秀,以此谋生。那时他的头部已经长出很多巨大的瘤,鼻部严重变形坍塌,于是他有了“象人”这个称号。这种病到1996年的时候才被揭开谜底,而Joseph Merrick是这种病有档案记载的唯一患者。

“象人”的权利

“象人”Merrick出场后导演一直没给他正面的特写镜头,而当Anthony Hopkins饰演Frederick Treves医生把Merrick安置在医院的一个病房,女护士打开了他的门,伴随着女护士的尖叫观众才第一次看到了Merrick的正面像。他的样子的确很吓人,也许就是用这种样子才可以检验一大部分人的心理。

“象人”(我们还是称他这个外号吧,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开始不说话,仅仅是马戏团的一个道具,只要他一出场,我们立即可以听到他喉咙中的浓痰来回翻滚的声音。Frederick Treves的确是真心的关怀“象人”,“象人”也逐渐的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人。但以前马戏团的老板又偷走了“象人”,把他和猴子关在一起。马戏团的侏儒和其他畸形的人把“象人”放走,“象人”在火车站又受到了人们的歧视。在人们的围观众,“象人”不得不用干涩的声音喊,“我不是大象,我不是动物,我是人啊。”“象人”作为人类社会中的个体,理应拥有人类的一切权利。弱势群体从来没有在地球消失过,人类种群内在或者外在的因素常常导致一部分人失去了作为普遍意义上的人的行为或者思考的自由,追求和获得的自由。

我们在电影中可以看到,当Frederick Treves医生把生活用品和照片给“象人”看时,“象人”激动得像个孩子,他还偷偷的在房间里穿新衣服,他还可以大段的朗诵《圣经》,当贵妇说他是“罗密欧”时他还流下了一行泪。其实这些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真的不值得一提,但对于一个特定的群体或者个人来说,这些可以让他们的心温暖一辈子。

我们可以把“权利”分为两种,一种是“积极”的权利,如同以赛亚.伯林说的“积极的自由”这个概念一样,这种权利需要去追求,如在一个专制的国家争取“出版权”或者“言论自由”的权利。另一种是“消极”的权利,这种权利或许从人类社会诞生之日起就存在,生活在现在人类种群应该感觉不到这种权利的存在,因为它像饿了吃饭一样平常。失去了第一种“权利”只能说是一个国家或者地域政治的悲哀,而一个人如果失去了第二种权利,那会是整个人类社会的悲哀。

尴尬的关怀

David Lynch除了细致的刻画“象人”的内心还描绘了另一个人矛盾的心理。Frederick Treves实际确实是“象人”的救星。没有他象人也许永远不会过那几天的幸福生活。他帮助象人,于是得到了女皇和媒介的赞扬。当然,这些基本顺理成章。Frederick Treves借助“象人”得到了巨大的荣耀。电影没有仅仅拿这种“荣耀”来向世人说教,Frederick Treves医生在荣耀背后也对自己的行为表示怀疑,“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种关怀能给弱势群体带来什么?活像一场行善秀。这种行善的直接动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出于人道主义或者仅仅是出于对他人的关心,另一种就是那种可能有些功利的因素在里面。但谁又能分得清这两种关怀的区别呢?功利者做的事也是在人道援助,人道者有些也会得到功利。我们可以把视角对准中国近年的电影行业,从第五代导演开始,越来越多的导演把镜头对准了社会的底层。底层的尴尬场面被物质上已经超脱了底层的人慢慢的揭露,而底层人最缺少的往往是物质。这种表现方式态度上可以算作一种关怀,但关怀的对象往往得不到任何物质或者精神的回报。就像电影中的医生一样,他帮助“象人”的行为也仅仅被物质和精神相对富足的人群知道,他们或许也会给“象人”帮助,但其他像“象人”这样的弱势群体还是得不到任何关怀。就像现在的第六代导演的电影作品(好像没有不表现底层人民生活的吧)的观众都是物质富足的,起码是有DVD,电视机或者电脑的,这些观众看了电影后除了能在心灵上得到一点满足没有其他的任何直接意义,尤其是对底层人。底层人依旧被人玩弄,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伤疤,如“象人”一般在舞台上被人玩弄。但是,毕竟把镜头对准了这些人,这种“对准”本身已经超出了很多人。如中国的影视界,当大量的导演把镜头对准“恋爱”,“清宫”,对底层的关注就是一种超越。当然,这种关注如果能产生“影响”的效果那就再好不过了,也就不会有这篇文章的下一个章节了。

“沉默的大多数”

电影中有好几个场景都让人愤怒。“象人”的老板让“象人”做各种动作,他还把“象人”和猴子关在一样的笼子里。医院里的杂工收钱让人们去“象人”的房间参观,一个人还让妓女吻“象人”,给“象人”灌酒……

“人民群众”总是以这样的面目出现。David Lynch的影像风格没的说,与美国大多数导演不同,他会用绚丽或者诡异的镜头去表现梦境,幻想等各种超现实的情境。表现形式的反叛也许仅仅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在内涵上的反叛,即对抗主流。主流思想总是由政治人物或者人们的互相攀比和模仿产生,“人民群众”的意识形态在一定程度上是愚蠢的,而“人民群众”中的“人民群众”的任务正是超越“人民群众”,在行动上或者思想上。于是电影中的医生在我们看来远远的比那些市侩好,“象人”也比其他人更纯真,更质朴。推动社会进步的永远不是“数量”意义上的“人民群众”,而是“人民群众”中的另类或者破坏者。王小波先生上世纪末提出“沉默的大多数”这个概念,其实“沉默的大多数”在数量上会永远占有优势,因为人类种群一直如此。

就是这样,David Lynch的主流电影处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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