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众生相——黄文海的纪录片世界
和国内不少独立纪录片制作人一样,黄文海也有着曾经在电视台工作的经历。从1996到2000年,他一直在中央电视台社会新闻部当记者和编导,做过“焦点访谈”以及“质量万里行”等当时影响较大的栏目。回忆起自己那一段的工作和生活,黄文海会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他平均每年坐飞机要在北京和各个省市之间至少往返四十躺。长期在电视台工作,那种模式化的操作方式对于黄文海来说早已熟谙并可谓轻车熟路,他知道在什么样的前提下以及如何遵守游戏规则才能让自己的片子顺利通过,而经他手采制的新闻报道也多次获得“国家新闻奖”等多种新闻奖项,同时在这期间他创作的纪录片如《
因为有着如上的成绩,所以当2001年黄文海决定离开中央电视台时,这样的举动自然是非常让人难以理解。他的父亲为此也不得不接连四次从湖南老家赶到北京,为的就是劝说自己的儿子能够回心转意。当然黄文海最终还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之所以如此的一意孤行,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出于对自己尚未泯灭的艺术梦想的执着,同时这也是其寻求生命尊严和精神独立的自我放逐和解救之道。那一年,黄文海读到了高行健的《
在军队大院长大的黄文海很早就开始学习绘画。作为70年代生人,少年时光对于黄文海来说更多的是一种“围墙内的生活”,而并非如“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孩子们一般狂野和迷狂,这和时代氛围以及家庭教育有关,当然也与他本身的性格密不可分。大学毕业后他在家乡也曾经拥有一份十分清闲的工作——每年在当地举办龙舟赛期间创作宣传画,除此之外在单位他大部分时间都不用做什么事,而且还有着在当地人看来颇为体面的工资待遇。虽然衣食无忧,但地方小城市的文化保守和闭塞却总让他在精神上处于一种被压抑的状态,内心也因此没有获得那种看似顺理成章的平和与安宁。所谓“生活在别处”,正像奥尼尔在《
黄文海在北京电影学院学习的是图片摄影专业,如今同样作为独立制作人拍片的王兵和朱传明都是他的同班同学,可见他们班的确是人才辈出。科班学习和训练不仅能打磨一个人在相关专业方面的素质和技能,就黄文海个人看来更为重要的还在于丰富了个人视野和营造良好的交流氛围,在开阔眼界的同时澄清个人意识上的懵懂和混乱,从而让创作者更加自觉和敞开无限的可能。当然,这一切最终又都取决于个人的努力。1996年从电影学院毕业的当年,黄文海就担任了16mm故事片《
骨子里透漏出一种南方人所特有的精干,这一点在与黄文海初一见面时就让人印象深刻。与此相对照的还有他在某些特定场合下的沉默和平和,那种看上去有点大男孩般阳光的味道,不会给人以咄咄逼人的张扬之感。然而当你和他深入的接触以后,尤其是在酒桌上,他便会滔滔不绝甚至有些忘乎所以的和你大谈特谈起贾科梅悌、布列松、怀斯曼和梅索斯兄弟,还有佛教、妥斯妥耶夫斯基、哈维尔和米奇尼克。不仅关乎文学、美术、摄影和电影等艺术问题,同时针对中国现实的方方面面和文化思想现状等,他都有自己独特的一套理解和清晰的表达。也正是因为对人文学科的广泛涉猎,加之个人对现实的敏锐观察和思考,以及在艺术创作上的严苛和趣味上的纯粹乃至挑剔,凡此种种综合因素的累积才令他的创作散发出不同于他人的光彩。
艺术创作尤其是电影,不仅需要底蕴和意识上的长期储备和不断提升,同时还需要执着和勤奋。坚持一部部做下去,把作品一部部完成,这样一种塌实的作风在黄文海的身上有着很好的体现。2001年离开中央电视台以后,成为独立制作人的黄文海先是作为制片人摄制了16mm故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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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之间这种彼此在精神上的鼓励和支撑,无疑是让当时参加影展的黄文海最为感慨的。他说在阿姆斯特丹,当看到自己的偶像美国纪录片大师怀斯曼的时候,当梅索斯兄弟当中尚健在的哥哥阿尔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