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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后现代主义的通病

2006-3-3 12:07  来源:后窗看电影 作者:苏蓝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看完《不见》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不是一部所有人都能看得下去的电影,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写这篇影评,我也不会仔细地看完这部沉闷的电影。但如果你有幸能看完它,你会看见一个不能说是惊奇与感动,至少说你的心灵会受到触动的结局。这就是我对这部电影的评价。

 

不散》是标准的蔡明亮作品,我看《不见》前刚刚看完了它,蔡明亮惯用的长镜头又显示了其独特的意味,特别是中间在厕所的一段镜头,几个男人站在那里撒尿,目光无神地游离,镜头定在那里足足有七分钟,厕所在台湾有着特殊的意义,它是同志聚集的地方,在蔡明亮的镜头下,几个男人站成一排,那种渴望彼此接近的犹豫与隔膜转化为黑色的幽默与淡淡的忧伤。我一向认同同性之间的爱,它与异性之间的爱同样神圣或是丑陋。可只要是爱,都是那么遥不可及,蔡明亮太心狠了,他把我们回避的话题都转化成了影像,我们如隔着一层玻璃去看电影里的人们,可电影里的人们虽然生活在一处却相隔千山万水。绝望是电影永恒的话题,我喜欢《不散》结尾,下着大雨,雨声和湿气弥散在整个世界里。湘琪把过去都锁在自己待了很多年的售票房间里,走出福合戏院撑着伞离开,雨大得莫名,她似乎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可就如那场大雨一样,离开的结果不过是进入另一个囚牢,生活就是禁锢我们的地方,逃离只是一种姿态而已。又如《天桥不见了》,湘琪寻找那座已经不在的天桥与桥上卖表的人,小康则去当了A片演员,所有的只是无奈与哀伤,幸好还有蓝天上漂浮的白云,还有那首歌曲。

 

不见》则是李康生的第一部导演的作品,但却无疑也印上了蔡明亮的记号。在李康生20多岁时,为了考大学在玩具店打工,邂逅了蔡明亮。从此两个人开始了长期合作,李康生几乎出演了蔡明亮所有重要的影片,如《爱情万岁》、《》、《河流》、《你那边几点》等。李康生在做演员之余,也跟蔡明亮从事一些幕后的工作。有时候蔡明亮拍一些纪录片、短片的时候,他也会做他的副导演或者场记,也是写一些剧本。《不见》就是李康生自己编剧自己导演的作品,与蔡明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最明显的莫过于影片开头的那个长镜头,我们依然是隔膜着看着镜头里的一切,鱼缸,水,金鱼,这些都隔在我们与人物之间,使我们与人保持一段的观察距离,这些都是蔡明亮所惯用的。镜头中的老头在看报纸,然后把它们一张一张全撕掉,然后字幕开始。

 

    影片首先描写的是关于寻找的故事,一个女人在幼儿园门口丢失了自己的孙子,她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说实话那些镜头真的很闷而兀长,但这是对我们而言,对于导演,正是那一个个长长的昏暗的镜头才足以表现想要表达的寓意,女人心中的不安与失去孙子的空虚再一次次的寻找中得以体现,我真的没有会同情她,我只是在想这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失踪,他们去了哪里其实与我们无关,重要的是他们还活着,他们只是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对于我们来说他们是失踪了,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却是开始了新的生活。这时导演想要表达的再不是寻找的焦虑,他想要告诉我们的是一座城市,一个世界中普遍的焦虑,它是我们城市的通病。女人没有找到孩子,她甚至祈求已经死去的男人帮他找到孩子。这又是一种隐喻。当我们在现实中再也无法找到解决我们精神焦虑的出路时,我们只有寻求宗教与虚幻的灵魂依托,虽然每个人都了解那样也是无济于事。影片的另一条线是一个男孩的寻找,他的爷爷失踪了。男孩一直在网吧打着游戏,对自己的爷爷漠不关心,他的爷爷就是片头的男人,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老人。镜头里开始充斥着在网吧里男孩面无表情的脸和血腥的游戏场景,老人的生死似乎与他无关。男孩的冷漠与女人的焦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说焦虑是疯狂的边缘的话,那么冷则是对人性的否定。可以说《不见》里的两大主线可以简化为两个词:焦虑,冷漠.它们都在后工业时代的城市里漫游,人们成了彼此漠不关心的绝对个体,这也是后现代主义存在的基础,对道德,爱,权威等元叙述的否定与解构,在嘲笑中过着暴力与性的生活。我们把一切都表面化了,唯独留下了孤独的隐喻藏于诗意的描述之下。然而这不是如蔡明亮想要的生活,也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可笑的是,无论是城市的焦虑或是冷漠,人们解决的办法却出奇的一致,那就是解构传统,然后逃避,沉迷于虚拟之中,找到虚假的温情寄托。然而我们生活在现实之中我们最终都要走出来面对现实。所以才有了那个结局。

 

男孩在老人失踪之后很久终于感到了不安,他开始寻找。这时两个同样在寻找的人相遇了。

 

女人看了男孩一眼,男孩也看了她一眼,忽然喊着爷爷奔跑起来,女人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跟在男孩后边也跑了起来。男孩在一座有着高高的围墙的游泳池边停下了脚步,四周依然没有老人的踪影,他蹲到了地上,女人也蹲在了他的身旁,两个人安静地看着泛着微光的湖水,不知各自在想着什么。这时围墙外面有脚步声,然后出现了两个身影,最后是两个人:老人与孩子。老人牵着孩子的手,两个人的表情似乎很开心。一个远距离的长镜头,围墙里面男孩与女人蹲在湖边,莫名的烦恼与哀伤。围墙外面作为寻找对象的老人与孩子正沿着圆形的围墙走着,最后消失在整个镜头之外,只剩下两个的城市的病者在围墙之内苦苦寻找。。。。一段音乐《泥娃娃》,结局是温暖与绝望并存的,生活同样是温暖与绝望着,至少我们还有感情作伴,无论那感情是虚幻或是欲言又止,至少它在现实中存在。我们自己的病只有自己才能解决。

 

  只是在《不见》中我们看到的是没有答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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