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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宁浩电影三级跳

2006-2-27 21:55  来源:南方都市报 作者:曾彦斌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绿草地》导演出席广州“先锋光芒”电影展映,与刘德华合作新片只为“够娱乐”

  2月23日下午,当导演宁浩在中华广场8楼电影城南都艺术影厅出现的时候,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当天下午的“先锋光芒——中国青年导演电影展映(柏林篇)”放映的是宁浩的剧情片《绿草地》,上座率接近八成。虽然胶片临时出了问题,改用DVD放映,本来相当漂亮的画面显得有些灰蒙蒙,但观众仍然看得很专注,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在见面会上,有观众非常激动,充满感情地对导演说:“我很喜欢你的电影,希望以后能在奥斯卡看到你的作品。”宁浩有点惊讶地笑了,静默了几秒后,他轻轻地对着大家说了声“谢谢”。


  香火》:以信仰为题


  在和导演面对面交谈的时候,可以发现他对自己的作品每一个细节的安排都了然在心。他拍过的三部影片《香火》、《绿草地》和新作《疯狂的石头》,都由他亲自参与编剧,而且剧本细节丰富细腻,富有生活的质感,对一个在北京电影学院学图片摄影而非编剧的人来说,殊不容易。


  《香火》是宁浩2003年拍摄的本科毕业作品,在第4届东京Filmex 国际电影节上获得最佳影片大奖,曾在广州美术学院和中山大学放映过,学生反应热烈。


  山西一个村庄小庙中的佛像塌了,庙里唯一的和尚为了筹钱重塑新菩萨像四处奔波。他先向政府要钱,但宗教科和文物科的官员互相推诿。向同门师兄求助,师兄劝他不如到自己庙里入股。和尚又挨家上门化缘,终于化到1500元钱,不想被派出所警察抓了起来,和妓女关在一室,“非法化缘”所得被没收。出来后,他看到街上有人算命,于是扮起算命先生,帮小青年骗女友,谁知流氓抢了他一天的收入。在无数次失败之后,和尚只好回家,这时一个开小三轮的司机请他为邻居久病在床的妻子治病,和尚声称有一串五台山大师开光的念珠,可消灾除病,要价3000元。拿到这笔钱,他终于为小庙塑了一尊新佛像。正当小庙重新香火萦绕时,县里来人通知为了修路,小庙必须拆掉。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香火》是一部很特殊的片子,像这样以宗教信仰为题材的电影,内地、香港、台湾都很少见。记得当时在广州高校放映的时候,学生们普遍感到新奇,有哲学系的学生特别喜欢。你怎么想到要去拍这样一个故事的呢?


  宁浩:写一个剧本首先要考虑到选材是否有新意,要从哪个层面入手。我当时是想从社会层面出发去写一个故事,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信仰缺失已经成为中国社会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其次,中国人对信仰的态度和西方人不一样,对中国人来说,信仰并没有融入到血液当中,更像临时抱佛脚。我恰好有个朋友是僧人,在他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僧人首先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所以我就想到以和尚作为引子,去挖一个社会的断面,看看不同的人在遇到信仰问题时有什么样的反应。


  南都:在电影里,小庙所在村里的村民还很虔诚,经常到庙里去烧香磕头,但随着和尚的活动范围扩大到城镇,人们对待信仰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漠,这样的设计有什么意图?


  宁浩:从这里可以看到社会如何教育这个僧侣。他开始理所当然地想到可以去要钱,然后去借钱,人家都不给,再去赚钱,又给人抢,最后去骗钱,他是慢慢地走到这一步的,而当顺应这个状况、采取了不大光彩的欺诈手段时,他成功了。但他心中的信仰同时也失去了意义。当现实中新的佛像站立起来的时候,他心目中的佛像倒塌了。和尚这个角色本身就有矛盾,佛像一开始对他来说有双重意义,一个代表信仰,所以他一定要找钱修复,第二是谋生的手段,修好才能把饭碗捡回来。但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意义,佛像只是一个饭碗。


  南都:曾经有人质疑《香火》里的故事太过戏剧化,尤其是结尾,菩萨像被重新塑起来了,但庙却要拆掉。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结尾呢?


  宁浩:因为这是个必然的结局,当佛像变成饭碗时,它真正的意义就消失了,所以它的毁灭是必然的,庙必须被拆掉。《香火》是个寓言式的作品,寓言本身是一个封闭的系统,要给人明确的答案,不存在开放性的结局。和尚的故事可以引申到其他现实问题,人在寻求目标的过程中,其实一直在发生变化,当他达到目的时,也许已经发生了质变,比如有人想当官,想救人民于水火之中,但当他真的做了官,他可能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


  南都:有没有考虑以后再拍这类题材的影片?


  宁浩:有可能,如果时机、条件允许的话。我还有个故事叫《双塔记》,也是发生在农村,讲一个农民为了致富把自家地里一座塔卖掉,还要运送出境,用什么“楼房平移技术”(笑),更荒诞。


  绿草地》:一篇命题作文


  《绿草地》是一部蒙古语儿童片。宁浩称它为“命题作文”,因为是电影学院一位老师请他拍的。最初的剧本被宁浩否决了,他自己写了一个故事,把背景放到了内蒙古。


  牧民的孩子毕力格在小溪里捡到一个乒乓球,他和小伙伴达瓦、二锅头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奶奶告诉他是夜明珠,但夜里它却不发光,后来他们知道这是乒乓球,又从电视上得知乒乓球是“国球”,于是就想把国球送到北京,还给国家。他们骑马越过戈壁,望到的还是草原,最后疲惫不堪地被人送回家。毕力格、达瓦都想保管“国球”,最后小球被爸爸们一切为二,一人一半。毕力格和达瓦从此不再像以前一样在一起玩耍。达瓦跟着家人到别处放牧,临行前让二锅头将半个乒乓球还给毕力格。后来毕力格到城里读小学,偶然发现学校的体育馆里,球桌上蹦着的无数小球正是他的乒乓球。


  南都:现在内地非常缺乏儿童片,为了扶植儿童片拍摄,国家还制定了补助计划,你是不是从这个角度出发,去拍《绿草地》的?


  宁浩:拍这部片其实也是为了尝试新东西。首先是如何把“命题作文”做好,做“命题作文”很重要的是看技术。《绿草地》对我来说,没有多少可以选择,故事就在那里,对我的要求是用什么语言表述去做到最好。其次,儿童片和蒙古语对我来说是两个大挑战,而且在内蒙古那样一个没有手机信号,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拍片,首先就为自己设置了很多障碍。我拍《疯狂的石头》也是一样的理由,想看看自己拍一部复杂点的娱乐电影能达到什么水平。到目前为止,我的每部片都是在学习,都是尝试新的东西,我不大喜欢重复自己。


  南都:这部片子和内地以前的儿童片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尤其是小孩说的话,很天真,又很自然,好像没有经过雕琢的样子,比如说“电灯怎么会亮?是风吹亮的”,这是剧本事先写好的,还是小孩自己临场发挥的?


  宁浩:大部分是事先写好的,临场发挥的很少。我觉得以前的儿童片有个问题,就是认为儿童该有一套儿童的思维,有一套儿童的语言,结果出来却很别扭。我写剧本的时候是尝试从孩子的视角去思考,虽然我是一个成年人,但只要仔细去揣摩,还是可以找到孩子们的逻辑,成年人和儿童都是人,并非一般人以为的那样无法互相理解。《绿草地》在这个问题上其实也有讽刺,比如靠近结尾的地方,一帮学校的孩子做天真状在台上跳舞,学生代表发言说“老师啊,您是我们的妈妈”之类,这都是大人赋予他们的、认为小孩该说的东西。这也是我们的教育一直以来存在的问题。


  南都:拍《绿草地》时有没有借鉴伊朗的儿童电影?因为片子里孩子们那种自然淳朴的感觉和伊朗儿童片很相似。


  宁浩:伊朗儿童片当然也有看,但没有说特别去模仿。因为伊朗片那种感觉是抄不来的,它总有神来之笔,而且传递的信息仿佛不在电影之内,而是飘浮在银幕之外。


  问:这部电影在摄影上也有自己的风格,很多时候都用固定镜头,为什么选择这样的镜头语言呢?


  宁浩:这种摄影风格是到了内蒙古以后定的。开拍前我们在蒙古包住了10来天,整个草原传递出来的信息就是“静”。草原的节奏很慢,天、草、羊是仅有的元素。那里信息极度匮乏,我们住在那里的时候,隔壁的小孩搬小板凳过来坐着看我们,一看就是一上午,因为对他们来说,我们是新元素。去蒙古人家里做客,他们会拿出剪报、照片招待客人,那些照片还不是他们自己的,有可能是捡来的。当信息匮乏到这种程度,我们能传递的就只有自然的安定和宁静。蒙古大草原只能是这种节奏,只能这样去拍。


  南都:拍这部片时遇到什么困难吗?


  宁浩:一言难尽。开始是资金出问题,没钱了,我们自己凑钱继续拍,拍到中间片子卖出去了,我们把收到的钱又投入进去,片子总共花了120多万,到现在都还没收回成本。接着工作人员跑了好多,又出了3起车祸,有一次整辆车翻进沟里,还撞死一个本地人。演员有的摔伤骨折,有的打架,把眼打肿了——后来一个小孩的爸爸要戴墨镜演出,就是因为眼给打青了;有时演员演到一半说不演了,因为旁边有人请他喝酒:反正天天都有新问题。我们还在草原上迷路,汽车抛锚,而且在草原上拍戏,什么都没有,要找根木头竿子,都要开好几十公里车。


  南都:听起来完全不像电影本身那么平静啊!


  宁浩:对,拍的时候非常困难,操作难度很大。


  疯狂的石头》:纯娱乐片


  南都:能谈一下你的新片《疯狂的石头》吗?


  宁浩:这是我为刘德华发起的“亚洲新星导”项目制作的作品。剧本是我和张承、岳小军三人合写的,目前该片主体部分已经拍竣,进入后期制作。这是一部以男人为主角、玩故事结构的纯娱乐片,希望能够在更大范围内与观众见面(《香火》和《绿草地》都没有在内地公映过)。讲的是重庆一个濒临破产的工艺品厂,突然得到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为了让工厂起死回生,厂长于是想出宝石展览的主意。为节省成本,展览场选在了一间破庙里,负责保护工作的工厂保安处和窃贼不约而同都搬到离庙最近的地方,而看上破庙所在地皮的地产开发商,也请来香港国际大盗前来搅局。


  南都:之前一直听说刘德华要加盟,现在还有可能吗?


  宁浩:当时是刘德华自己提出的,但后来由于他拍《墨攻》受伤,影响了那部片子的进度,现在一直没给我答复,也没有说不来。


  南都:《疯狂的石头》和你以前片子的题材和风格又完全不一样,对于拍一个纯商业片,有什么新感觉?


  宁浩:对我来说,电影没有艺术与商业之分,只有好看和不好看。我要拍的是好看的电影。当自己有话说的时候,我会按个人想法去拍;当我没话说的时候,拍娱乐电影也未尝不可,但一定要够娱乐,这点绝不可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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