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宁浩电影三级跳
2月23日下午,当导演宁浩在中华广场8楼电影城南都艺术影厅出现的时候,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当天下午的“先锋光芒——中国青年导演电影展映(柏林篇)”放映的是宁浩的剧情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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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导演面对面交谈的时候,可以发现他对自己的作品每一个细节的安排都了然在心。他拍过的三部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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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一个村庄小庙中的佛像塌了,庙里唯一的和尚为了筹钱重塑新菩萨像四处奔波。他先向政府要钱,但宗教科和文物科的官员互相推诿。向同门师兄求助,师兄劝他不如到自己庙里入股。和尚又挨家上门化缘,终于化到1500元钱,不想被派出所警察抓了起来,和妓女关在一室,“非法化缘”所得被没收。出来后,他看到街上有人算命,于是扮起算命先生,帮小青年骗女友,谁知流氓抢了他一天的收入。在无数次失败之后,和尚只好回家,这时一个开小三轮的司机请他为邻居久病在床的妻子治病,和尚声称有一串五台山大师开光的念珠,可消灾除病,要价3000元。拿到这笔钱,他终于为小庙塑了一尊新佛像。正当小庙重新香火萦绕时,县里来人通知为了修路,小庙必须拆掉。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
宁浩:写一个剧本首先要考虑到选材是否有新意,要从哪个层面入手。我当时是想从社会层面出发去写一个故事,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信仰缺失已经成为中国社会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其次,中国人对信仰的态度和西方人不一样,对中国人来说,信仰并没有融入到血液当中,更像临时抱佛脚。我恰好有个朋友是僧人,在他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僧人首先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所以我就想到以和尚作为引子,去挖一个社会的断面,看看不同的人在遇到信仰问题时有什么样的反应。
南都:在电影里,小庙所在村里的村民还很虔诚,经常到庙里去烧香磕头,但随着和尚的活动范围扩大到城镇,人们对待信仰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漠,这样的设计有什么意图?
宁浩:从这里可以看到社会如何教育这个僧侣。他开始理所当然地想到可以去要钱,然后去借钱,人家都不给,再去赚钱,又给人抢,最后去骗钱,他是慢慢地走到这一步的,而当顺应这个状况、采取了不大光彩的欺诈手段时,他成功了。但他心中的信仰同时也失去了意义。当现实中新的佛像站立起来的时候,他心目中的佛像倒塌了。和尚这个角色本身就有矛盾,佛像一开始对他来说有双重意义,一个代表信仰,所以他一定要找钱修复,第二是谋生的手段,修好才能把饭碗捡回来。但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意义,佛像只是一个饭碗。
南都:曾经有人质疑《
宁浩:因为这是个必然的结局,当佛像变成饭碗时,它真正的意义就消失了,所以它的毁灭是必然的,庙必须被拆掉。《
南都:有没有考虑以后再拍这类题材的影片?
宁浩:有可能,如果时机、条件允许的话。我还有个故事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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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民的孩子毕力格在小溪里捡到一个乒乓球,他和小伙伴达瓦、二锅头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奶奶告诉他是夜明珠,但夜里它却不发光,后来他们知道这是乒乓球,又从电视上得知乒乓球是“国球”,于是就想把国球送到北京,还给国家。他们骑马越过戈壁,望到的还是草原,最后疲惫不堪地被人送回家。毕力格、达瓦都想保管“国球”,最后小球被爸爸们一切为二,一人一半。毕力格和达瓦从此不再像以前一样在一起玩耍。达瓦跟着家人到别处放牧,临行前让二锅头将半个乒乓球还给毕力格。后来毕力格到城里读小学,偶然发现学校的体育馆里,球桌上蹦着的无数小球正是他的乒乓球。
南都:现在内地非常缺乏儿童片,为了扶植儿童片拍摄,国家还制定了补助计划,你是不是从这个角度出发,去拍《
宁浩:拍这部片其实也是为了尝试新东西。首先是如何把“命题作文”做好,做“命题作文”很重要的是看技术。《
南都:这部片子和内地以前的儿童片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尤其是小孩说的话,很天真,又很自然,好像没有经过雕琢的样子,比如说“电灯怎么会亮?是风吹亮的”,这是剧本事先写好的,还是小孩自己临场发挥的?
宁浩:大部分是事先写好的,临场发挥的很少。我觉得以前的儿童片有个问题,就是认为儿童该有一套儿童的思维,有一套儿童的语言,结果出来却很别扭。我写剧本的时候是尝试从孩子的视角去思考,虽然我是一个成年人,但只要仔细去揣摩,还是可以找到孩子们的逻辑,成年人和儿童都是人,并非一般人以为的那样无法互相理解。《
南都:拍《
宁浩:伊朗儿童片当然也有看,但没有说特别去模仿。因为伊朗片那种感觉是抄不来的,它总有神来之笔,而且传递的信息仿佛不在电影之内,而是飘浮在银幕之外。
问:这部电影在摄影上也有自己的风格,很多时候都用固定镜头,为什么选择这样的镜头语言呢?
宁浩:这种摄影风格是到了内蒙古以后定的。开拍前我们在蒙古包住了10来天,整个草原传递出来的信息就是“静”。草原的节奏很慢,天、草、羊是仅有的元素。那里信息极度匮乏,我们住在那里的时候,隔壁的小孩搬小板凳过来坐着看我们,一看就是一上午,因为对他们来说,我们是新元素。去蒙古人家里做客,他们会拿出剪报、照片招待客人,那些照片还不是他们自己的,有可能是捡来的。当信息匮乏到这种程度,我们能传递的就只有自然的安定和宁静。蒙古大草原只能是这种节奏,只能这样去拍。
南都:拍这部片时遇到什么困难吗?
宁浩:一言难尽。开始是资金出问题,没钱了,我们自己凑钱继续拍,拍到中间片子卖出去了,我们把收到的钱又投入进去,片子总共花了120多万,到现在都还没收回成本。接着工作人员跑了好多,又出了3起车祸,有一次整辆车翻进沟里,还撞死一个本地人。演员有的摔伤骨折,有的打架,把眼打肿了——后来一个小孩的爸爸要戴墨镜演出,就是因为眼给打青了;有时演员演到一半说不演了,因为旁边有人请他喝酒:反正天天都有新问题。我们还在草原上迷路,汽车抛锚,而且在草原上拍戏,什么都没有,要找根木头竿子,都要开好几十公里车。
南都:听起来完全不像电影本身那么平静啊!
宁浩:对,拍的时候非常困难,操作难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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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能谈一下你的新片《
宁浩:这是我为刘德华发起的“亚洲新星导”项目制作的作品。剧本是我和张承、岳小军三人合写的,目前该片主体部分已经拍竣,进入后期制作。这是一部以男人为主角、玩故事结构的纯娱乐片,希望能够在更大范围内与观众见面(《
南都:之前一直听说刘德华要加盟,现在还有可能吗?
宁浩:当时是刘德华自己提出的,但后来由于他拍《
南都:《
宁浩:对我来说,电影没有艺术与商业之分,只有好看和不好看。我要拍的是好看的电影。当自己有话说的时候,我会按个人想法去拍;当我没话说的时候,拍娱乐电影也未尝不可,但一定要够娱乐,这点绝不可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