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看上去很美》圣丹斯首映

　1月23日，风景秀丽的雪城公园城迎来了圣丹斯电影节唯一一部中国电影，今天张元的故事片《看上去很美》在充满异国风情的埃及剧场做该片的全球首映，六点钟影片开始，五点钟影院门口临街的小胡同里已排起了长队，身着厚厚冬装的观众队伍因为来得早买到了票，更多的人只好悻悻离开。

　　桔红色的张元

    穿着桔红滑雪羽绒服的张元五点半来到电影院接受媒体的拍照。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如果你碰巧也穿着桔红色羽绒服，你会赢得路人羡慕和敬佩的目光，因为人们会把你当作一个导演。桔红羽绒服是圣丹斯电影节今年专门为参展、参赛的导演们定制的。电影节会讨好导演，这就相当于给每位导演发一张五十米开外就能看见的名片，上边豁然写着：“我，导演。”

　　观众中的明星—杨子琼

　　五点四十观众、媒体各个行业的电影人陆续到场，鱼贯而入的观众中出现了一个把帽沿压得很低的女性，大厅里人们开始耳语，也有人小声惊呼，原来来人是杨子琼。电影节期间，小城里到处是豪华的加长车和休闲冬服的明星。在一家泰国餐馆门口围着一堆举着相机的人，原来是刘玉玲刚从餐馆走出来。

　　导演也得了一个小红花

　　《看上去很美》的英文名是《小红花》，因为小红花是电影中小朋友们追求的目标，而方枪枪也常为得不到小红花而郁闷。电影节负责人卡洛琳女士出现时，手上拿着一个小红花。在影片开演前向观众介绍过张元后，她套用方枪枪的一句台词，一本正经地对张元说，“我要送你一朵小红花。”

　　影片在热烈、持久的掌声中走完片尾字幕。张元上台回答观众的问题。观众在提问前都感谢导演带来一部如此感人的电影，他们最好奇的是小演员惊人的表演到底是怎么实现的，作为导演的张元有什么秘诀可以和观众分享。显然中国幼儿园的故事在小演员们成功的诠释下深深地打动了太平洋这边地观众。 正如圣丹斯的影片目录中所说，“张元导演完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让4、5岁孩子们的表演如此真实并捕捉住了孩子们难以预料的行为瞬间。”首映第二天电影节官方报纸《每日密报》也评论说，“方枪枪(扮演者董博文)的表演毫无疑问将被认为是该届电影节最佳表演之一。”

　　《看上去很美》“很美”

　　首映活动结束后，还有不少观众不愿离去，围着导演表达他们对影片的喜爱。很多人热情地同张元握手说：Thank you. It’s beautiful! “很美”是观众用的最多的一个词。也有人说这是她在该届电影节上看到的最好的影片。

　　“年轻人那儿去了？”

　　随后的两天里，总有人在街上截住张元，表达敬意。张元很高兴，但他观察到：“看来喜欢我电影的中年人居多。”他还没说完就有两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孩从街对面走过来说：“我们不想打搅你。我们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多么喜欢你的影片。”矮一点的姑娘说，“你的影片让我们哭，让我们笑，让我们感动。谢谢你！”

　　圣丹斯的小红花

　　张元的新作品《看上去很美》英文片名叫Little Red Flowers, 即小红花。受世界上最大的独立电影节----圣丹斯电影节之邀，这部影片入围“国际剧情片”竞赛单元，成为首部入围圣丹斯电影节的华语电影。2006年1月21日，我以监制的身份和张元一道从北京起程，辗转洛杉矶和盐湖城，来到电影节所在地，也是闻名世界的滑雪胜地----美国犹他州公园城。卸下一身风尘时，已是夜半时分，而此时，北京的街道正开始下班堵车。

　　报到

　　刚到公园城的第一天是颇有点沮丧的。

　　首先是张元的行李在盐湖城不翼而飞，后查实是被热情而健忘的洛杉矶机场地勤人员留下了，闹得一整天张元只能穿着一件单薄的皮夹克在冰天雪地中瑟瑟发抖。

　　其次由于行程确认较晚，公园城的所有宾馆酒店已塞满了前来滑雪或看电影的各国人民，我们被安排在半小时车程以外的小镇的一家滑雪度假村。尽管我们居住的和周围的彩色别墅在雪地里如童话般美丽，甚至会产生圣诞老人坐在我们房顶上大把大把往烟囱里塞美元的错觉，但每去一趟公园城都要提前2小时叫出租车并付出100美元代价的现实依然让我们心如刀割。更令人不能忍受的是方圆十里之内只有一家早早打烊的度假村附属餐厅和一家因摩门教属地规定严格而不准卖酒的小卖部。这一切对于生性贪吃好酒的张元和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而公园城也因此更徒添了几分寒意。

　　第三件困扰我们的事就是15个小时的时差，当不当，正不正。我俩夜间挑灯相对无语，白天随处昏昏欲睡。人们常说“当困意袭来的时候”，这“袭”字应解释为突如其来并令你无法招架。所以在圣丹斯电影节期间，当困意向我们袭来的时候，我们在出租车上睡过，在卖沙发的商店里睡过，在公车亭的长椅上睡过，甚至首映式后的庆功宴上，在第二道菜到达之前，张元导演便当着世界各国人民的面在餐桌旁鼾声如雷。此情此景，更能理解汉语用词的伟大之处。

　　除了时差属于地理原因引发生理现象无法调和以外，前面两件困扰之事在我们报到之后便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报到的流程彰显了圣丹斯电影节的组织能力。一切程序井井有条，接待人员彬彬有礼，热情周到，各类证件、请柬、参赛合约、支票、日程表、纪念品一应俱全，在你到来之前就已准备妥当，只需签收即可。这与半年前我们去过的威尼斯电影节有着天壤之别。在接待工作如一盘散沙的威尼斯，世界名导吴宇森及妻女一家三口甚至被安排在三个不同岛屿的酒店里，惹得来自美国的吴宇森颇有微词。看来美国人民的组织能力远胜于意大利人民。最令张元感动的是电影节送给每位导演一件厚厚的橙色羽绒服，这一人本之举不仅能使导演们能从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更能使丢失行李的张元感到温暖如春，宛如冬天里的一把火。

　　报到之后回到住处，张元的行李也奇迹般地出现在客厅里。无需开箱又带来喜讯，经过当地发行公司宣传人员的多方奔走，不懈努力，我们终于可以乔迁至公园城里，尽管我俩需两地分居。他住的酒店颇有诗意，叫“雪绒花”，而我的住处则充满哲理，名曰“先知广场”。更重要的是，我们每天省下的数百美元钞票便可大把大把地掷向咫尺之遥的闹市大街的餐馆酒吧了。

　　温饱已经有了，其他还会远吗？

　　首映

　　《看上去很美》或者说《小红花》的全球首映礼被安排在公园城闹市大街埃及剧院，当地时间1月23日下午6点。

　　圣丹斯电影节宗尚个性和自由，反对奢华和礼仪，除颁奖礼时，所有人不穿正装，没有红地毯。我和张元如约提前半小时来到剧院大厅时，看到电影节组委会、发行公司和剧院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剧院门口闹市大街穿梭而过的人们步履匆匆，无人往里窥探一眼，售票窗口门可罗雀，偶尔一两个驻足观看节目表的人也转瞬不知去向。唯一像观众模样的是一位美国老太太，坐在前厅正中《看上去很美》的海报前，旁若无人地啃着三明治喝着汽水看报纸，直到兼当现场摄影的我要求她挪位让张元拍照，才悻悻地站起来推门而出，原来是来取暖歇脚的。

　　张元有些诧异，有些紧张，时而有一句无一句地同来自北京的美国独立制片人彼得•罗异搭讪，时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各种宣传品，并不时转头向大门口张望。

　　看到我不时拍照，影院一名工作人员把我带到门口，绕到影院侧墙的一个幽暗处，对我说，你应该拍一下这里。

　　顿时，我看到了一幕令我倍感惊讶和感动的景象。在影院侧墙一条顺阶而下望不到头的胡同里，数百名肤色语言各异的观众排成一条人龙，有人正细声交头接耳，有人狼吞虎咽地啃着手里的快餐，有人哈着气跺着脚，看来在那里已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他们就是这场首映式的观众，而这场首映式早已一票难求。

　　工作人员一声吆喝，戏院大门洞开，吞进了这条人龙，我返回大厅时，看到张元导演目瞪口呆，继而眉开眼笑。他实在闹不清这几百号人是如何在一瞬间冒了出来并很快把大厅和观众厅填了个水泄不通。场内气氛马上热了起来，而华人影星杨紫琼的光临无疑使这份热闹的气氛平添了一份亲切和温暖。

　　组委会一位负责人向观众介绍了张元，并当众赠送他一朵小红花，手持小红花的张元登台致词只用了八个字：“感谢光临，敬请观看”。

　　我在最后一排最边上的座位上观望各国人民观看《小红花》，很显然，这部由上百名四、五岁儿童表演但主要是拍给成人看的电影以它简洁的故事、生动的表演、明快的手法轻而易举地在异国他乡获得了世界人民的认同和理解。其间笑声不断，我没有仔细数，但四、五十次是有的。从头到尾无人离席，最后一个镜头从高处俯拍，小男孩方枪枪伏在大墙下的一块石头上睡着了，字幕冉冉升起，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张元被这股潮水再次推上舞台，与观众进行交流。三分之二的观众都没有退场，这在电影节上是难得的。他们的问题充满了赞赏、理解和善意，张元的答案也充满了自信、坦诚和感激。

　　首映无疑是成功的，后面几天的几场观摩放映也场场爆满，反映热烈，媒体记者轮番采访，观众频频拦路签名，而张元则永远抱以他那独特的卡通般的元式微笑。

　　每次交流最后的问题都集中在何时能拍续集，而这种情形在艺术片中是罕见的。我甚至为张元设想了续集的开始：高处府拍的镜头，小男孩方枪枪从大墙下的石头上一觉醒来，已是革命少先队员，红领巾在胸前迎风飘扬。推出片名：Little Red Flag, 即《小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