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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后的闷骚里吟唱

2006-1-17 18:03  来源:新浪博客 作者:谭飞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在广州一个闷骚的夜晚,一群据称很喜欢艺术电影的观众看了一部叫《结果》的电影,结果有10%的人看懂了,结果有1%的观众提问了——提给章明,一个看着焉不拉叽但还算眉清目秀长得有点象导演的中年男子。“第六代导演”代表人物之一章明,评论者或媒体的约定俗成就象一个巨大的无边无际的罩子,罩在了这位从巫山边趟水而来的业余画家兼隐喻专家身上,此间观众“聊胜于无”的发问让他分不清楚:是“第六代”这个称谓本身让今夜如此闷骚,还是他这部用BETA带放映的画面象盗版的低成本电影太闷骚,以至于观众中有漂亮姑娘垂下了眼平时高度警觉的验票员都打起了呵欠?


 


      真实的章明其实更适合午后,慵懒、寡言让同伴恹恹欲睡。他简略的语言有些压抑的语调一贯欲言又止的神情总是让人无法看清他内心的所思所想。他的电影在某种程度上就象他老家附近的神女峰一样“横看成峰侧也是峰”,终日笼罩迷雾。从《巫山云雨》到《秘语十七小时》再到《结果》,有类似于“红学“索隐派的好事者画了一条线,章明无非是想从一种水到另一种水,从江边发展到了海边。是的,章明喜欢水,就跟他喜欢闻巫山老家江风带来的淡淡腥味一样,他的“巫山云雨”三部曲重心当然跟水有关。用水去表现性与空虚,并非章明的发明,但只有一个闷骚入骨的人才会想到用跨越十年的三部电影去投射并不复杂的意象,只有一个敏于情而讷于言的人才会想到利用画面传递过多的隐喻,他想表达的东西从来都不复杂,但总是很抽象。对细节的营造过于烦琐、匠气跟小众化,让章明一直生活在理解与完全不被理解之间。比之于贾樟柯王小帅,章明的电影语言更晦涩,离商业体系更远,这让他在这一代中都难以出位,不大可能被传统的观众、媒体或投资人垂青。


 


      那天《结果》的遭遇说明,不了解章明艺术取向生活经历的观众大概会被他闷死。《结果》里黄光亮从黑皮箱里拿钱给一个女人追问李重高的下落,钱一叠一叠拿,话一次一次重复,拿了六次(或更多?),再艺术的导演都会想方设法给剪一下,或镜头变个角度,但章明不剪也不变。我当时脑海里突然涌出了一个古怪念头:章明是不是把剧组的所有投资款现金都放在了那个晃人眼睛的黑皮箱里面?《结果》那种“铁棒磨成针”的闷骚劲,能把一个急性子变成《大话西游》里要打唐僧的孙猴子。看章明电影不可或缺的是耐性和相当程度的艺术鉴赏能力。邹静之看完《秘语十七小时》后说:我就喜欢里面的味道。这是解人之语。


 


      我敢说,现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教授章明大概从未想过自己要当大导演,因此“章明”在百度上搜索的结果90%并不是本文提到的这个人;而这部投资不到两百万的电影大概也从未想过进主流院线,因此“结果”在百度上搜索的结果999%并不是本文提到的这部电影。章明原本准备狠下心来放一炮:新片叫《怀孕》,但有关方面不让叫,影片只好《结果》。但就算叫《怀孕》就商业了吗?就有噱头了吗?现在早已过了“巫山云雨”时代,有色无色资讯无处不可获取,章明不是斯瓦辛格,徐百卉甚至章明怀孕了都不会引起多大关注,没有什么人会为了人类的一次自然行为跑到电影院“同去闷骚”。我对很有些灰心的章明说:其实叫《结果》更好,结了果也就是怀了孕,意思一样还可以避免被认作是科教片,这样能保持你第六代导演的贞洁。章明的《巫山云雨》曾被人包装成了“情色片”,相对于这种方式的被人利用,当然还是保住贞洁为好。


 


       章明是这样一个人,当他曾经的同道中人正在镁光灯摄象机关注下唾沫横飞的时候,他正猫在家里一篇篇写文字感性的导演日记;当他曾经的同道中人飞也似的逃离给过自己无限荣誉的精神小城时,他一次又一次的向三峡向长江行注目礼,他似乎在超越这个时代又似乎是在跟这个时代脱节。《秘语十七小时》在巫山陆游洞拍摄时,我去探了班,这部戏的一个女演员跑了,把章明气得够呛,他当时站在陆游洞洞口,天色昏暗,长江边特有的清新空气让人神清气爽,但气氛跟天色一样压抑。章明跟剧组一工作人员交代工作,他在现场的感觉不象一个指挥作战的将军,不象同样寡言少语的林彪,倒象一个带着学生来江边写生的文弱美术教员。更准确的说,由于所有女演员都穿着泳装,他当时更象一个学校里不让画人体不得不偷偷跑到江边来画人体的美术教员。事后我才知道,《秘语十七小时》拍后不久有上千年历史的陆游洞就因三峡工程淹没——这让我想到章明,我们这个时代是否一定要让所谓的滚滚洪流淹掉一些本不应该淹掉的别致?!


 


       看完《结果》陪章明回到他住的招待所,这招待所实际上是广东省美术馆位于二沙岛的一个相当高档舒适的接待场所,在它周围的别墅一度价值千万。尽管这里经常入住一些画家、音乐家,但它仍然仅仅是招待所——因为它的走廊跟传统招待所一样灰暗曲折,而且,还有几个用审视眼光打量人的介乎服务员跟前台接待员之间的人物。“你去哪里?” 有人问,“我住这里。”章明说。足足过了十秒种,他们才说:“行,上去吧,电梯上去第三层,往左拐再往右拐。”


 


      电梯要关上了,我突然听到一个人有些疑虑的说:他头发不长不象画画的;另一个人在劝他:他可能是唱歌的,听到这话时,我发现章明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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