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不伦不类的拼盘

    鉴于《甜蜜蜜》给包括我在内的一代人以刻骨铭心的恋爱心结，《如果爱》恰巧给了这代人一个延续梦境的机会。遗憾的是陈可辛以一段拙劣的草台班子式的表演，外加难经推敲的剧本亲手将这段美妙的遐想彻底变成了噩梦。观后失望之情不亚于看关锦鹏的《长恨歌》；虽说香港人构架大手笔本就容易让人想起县城的暴发户镶嵌满口金牙做咬人状，实际是盼你晓得他多么有钱，可惜陈可辛在效颦西方歌舞剧的同时，其本土的局促感令这部自谓“歌舞升平”的文艺片看起来更像一个香港暴发户一次公开的自我意淫。
   《如果爱》究竟在表达什么主题呢？金城武象征的更多是周迅作为个人的爱情，而后者与张学友的爱情则是事业上的部分多些，陈可辛通过歌舞与现实交错，意图实现的是这样一种螺旋上升式的爱恨交错。然而周迅从头至尾的无辜眼神却不免泄气的说明：爱与不爱的本质不在女人是选择“自身的感觉”或选择“政治的感觉”，排除一群鬼蜮在台上张牙舞爪，其本质只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妒忌游戏。而这样的设计，使本来徘徊于现实与梦幻之间的感觉又回归庸俗的三角恋中去。对周迅如此的爱恨交织并非男人的妒忌共性所致，仅是两个极个案男人的阴暗心理作祟；相比之下，张学友比金城武的极端性更上一层，其发作频率之急，个性转变之怪异，完全悖离了正常男人的范畴；周迅的角色则因象征意义被塑造得过于平面化，使得本片所负载的爱情悲剧太过造作，也太嫌轻率，更像小孩被人把玩具拿走后哭爹喊娘的简单发泄。
   如果说很多观众认为《无极》是一块馒头惹出的气壮山河，那么《如果爱》的戏剧冲突则来自一箱方便面以及一个师奶杀手迟来的青春期性冲动。《无极》恢弘的整体构架让人可以忽略其细处的哑然，《如果爱》为后面的争风吃醋伏线当然也可以理解。然而导演视角的狭隘还是使本片陷入了空洞说教。陈可辛与其设计两个心理阴暗的男人为了争夺一个近乎货物的女人，典型男性视角的狭隘促使周迅的角色成了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的鸡肋，片子要这么拍，倒不如仿造希腊神话，搞一个都市版的“特洛伊战争”。
   《如果爱》的表演基本集中在诠释 “三角关系”上，可惜周迅不是张曼玉，金城武也缺少黎明的本色定位，张学友比曾志伟更是不可以道里计算。这就使得本片在形式上也空负爱情片之形，更因散碎的歌舞剧而削弱了爱恨的力度，而这里的男主角苦恋周迅究竟是为了追求真爱还是怕自己受伤？张学友的角色给了我们一个很无奈的回答。虽然男人所负载的半个世界并不像陈可辛塑造的那般卑微而自闭，但是看情形，似乎我们只能跟着陈可辛零碎的镜头不断的挂羊头卖猪肉，即便他本想通过破碎的剧情与舞台剧的内容更完整地接洽，只是过多不明镜头更多的分散了本就散漫的主题。
   而歌舞剧中的各位演员，尤其是女演员动作与表情搞的过分矫情，片中有句念白似乎在说“身体很迷人”，可惜就这些歪瓜劣枣杵那，即便妆化得再像路边的野鸡也没多少人从生理上有一顾之念，端起的热情反倒有些近乎抽搐的神经质，所谓的眼花缭乱更多倚靠镜头的修剪而非表演者本身的精彩。情绪虽然歇斯底里，但这并不是戏剧式的表演，只是臆症患者发作期的打人毁物。只能怪本片拖沓的不是地方，而一些本来应该重点叙及的反一笔带过——该加大力度的缩减，该言简意赅的却极力强化，尤其一些毫无意义的镜头运用更如废话一般再三重复，神神道道却不能跟王家卫似的还能自圆。可叹了我们现在的导演拍片总想搞点文艺标兵的记号，但是作为观众看一部电影，我们首要切忌神话了电影的故弄玄虚而简单化了自己的思想！
   全片最引以为荣的音乐叙事恰成了本片最大的硬伤，而限于流俗的唱腔所限，让他们来诠释西方音乐剧的效果等若以葱插猪鼻强扮大象，画虎类犬之下，说句难听的，这些演员连吐字都成问题，我所购碟片不幸字幕仅配英文，害得小学英语水平的俺对照英语来猜其歌词内容，悲惨至极。纵观全片沸沸扬扬的大肆折腾，最能反映全片内涵的音乐反倒是齐秦那首历久弥新的老歌《窗外的世界》，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韩国抄日本电影尚知道自身的底蕴无法实现艺术与商业的有效平衡，是以选取商业的一端不断强化，譬如“一对男女坐在树下的镜头人家能从远景摇到特写，再滑至脚面，然后旋转个三百六十度”，最终形成了“深具韩国特色的日本偶像电影” 可谓很会为市场把脉。现在的小青年很喜欢铺张而空洞的胶片损耗，却不晓得我们中国的第六代导演到现在都拍不起胶片，只能用DV转录。虽然本片请来个舌头打着卷的韩国人池珍熙，力图在亚洲市场赚取更为强烈的情感认同，然而空泛的内涵外加并无如何出色的形式注定了本片只能作为一个三流歌舞剧而存在，而庸俗的三角恋以及说教大于行动的刻板又令这部电影看起来更像是一部超长的MTV。只有周迅那句“最爱你的人永远是你自己”才稍微扣了点题——与其说本片定位表现爱情的酸甜苦辣，不妨设计成比较谁更自私来的直击要害。
   这光景让我想打一个高级些的类比，唐诗和宋诗的区别首先来自于朝代的异同，这不是重点，流派的区别取决于其思想核心，唐诗更重神韵，宋诗则理性较强。这就如同电影与音乐这两大艺术，如果无法浑然接洽，不如咱们把拍电影或歌舞择一而为之，整的不伦不类那可不是为华语片种填补空白，而是雪上加霜，白中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