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赤色炼狱《S21红色高棉杀人机器》
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乔治•奥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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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主要组成部分由当时的历史亲历者的口述，当时有受害者（一个画家），监狱守卫，行刑者，医生。影片以一个老电影的片断开始，影片中的歌曲听起来竟是那样的耳熟。然后就是平静的让人窒息的访谈。影片中采用了极其简朴的拍摄手法，场景简单时可以仅仅是一间空房子。当镜头转到S21旧址时，导演也没有让我们看到那里纪念塔上的几千颗窟窿，仅仅让我们看到了一堆破衣服碎片还有从里面捡出的一粒扣子。影片的后半部分中有一段现在看起来即荒谬又恐怖的“重演”，一个模仿者在空空的牢房中训斥着“囚犯”，给“囚犯”拿小便器，不厌其烦地对着每一个窗口大骂，“不许乱动”，“操你妈的”……空牢房的墙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囚犯的编号。
纪录片的力量往往体现在对真实和细节的关注。片中的画家说到了当时被捕的情景。几乎没什么原因他就被捕了，面对残暴的红色兵团，被捕者的恐惧随时会出现，不会给人任何心理准备。当他们在像牵牛一样被拴住了脖子时，他听到了一阵电话铃响，他认为“他们在这儿使用这种工具，我们离法律很近了”。但是进化到二十世纪的人类虽然已经有了让自己洋洋得意的技术，但是兽性仍不时暴发！甚至超越了野兽，完全变成了杀人机器！画家当时被关在牢里，每天吃两勺汤，基本不上什么厕所。当他抓住一个虫子吃时，看守用力的踢他的脸，一直把虫子踢出来。画家说，“我不明白，这种野蛮的原因是什么”。
当时S21的守卫回忆起这段往事时，并没有反思那段历史，甚至一切与当时的政治有关的背景都被忽略了。导演没有费大笔墨勾画当时的扭曲历史和人性泯灭的政治背景，没有叙述任何宏观的史实，而把镜头完全给了那个组成时代的个体。这样的微观历史更真实，也更残酷。此时的老兵在镜头前没有一丝对历史的反思，“党的利益高于一切，党不会抓错人”，“惩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得到一个回答，不是为了好玩才实施的”。在场的画家说，“你就没有自己的思维能力？”当然，这个问题得不到答案。
影片还讲述了当时的医疗。在一个集中营里竟然还有医疗这可能显得有些奢侈，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经过劣质培训的“医生”用低劣的手法让犯人不要死的太快，“要是死的太快，资料就没了”，“给他治疗，是为了下一轮审判”。还有更可怕的抽血，把一个人抽干，直到他眼珠上翻，然后这个地方埋了。
导演用几个人切身的口述给我们介绍了一个时代，这种纪录是残酷的，带给观者的深思空间也是无限的。今年我看过中国胡杰拍的一部纪录片《
这段历史从越战说起。当时美国打越南时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国内抗议浪潮一波又一波，郁闷的要命，于是要求柬埔寨帮忙打越南，但遭到西哈努克亲王的拒绝。美国对此很不满，从1969年3月起，派飞机轰炸成为北越“庇护所”的柬埔寨领土，并开始扶持柬埔寨政府成员朗诺将军。朗诺趁西哈努克1970年3月出访苏联之际，发动了军事政变，废黜西哈努克，并出任总统。美国对柬埔寨的内政干涉为一直在丛林里打游击的柬共（红色高棉）带来了崛起的意外机遇。他们趁机打着爱国的牌子扛起抗美救国的大旗。1970年4月美国和南越军队入侵柬埔寨南部。大敌当前，西哈努克和红色高棉捐弃前嫌，携手抗美，结成抗美救国统一战线。5月5日柬埔寨民族团结政府成立，西哈努克任主席，乔森潘担任副首相。民族团结政府得到民众衷心拥护，红色高棉的力量也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大批青年、知识分子、僧侣、朗诺政府官员、军人奔向丛林，加入红色高棉的行列。而此时的柬埔寨总统朗诺本人庸碌无能，无法挑起一个国家的大梁。1971年底，抵抗力量粉碎朗诺政府的“真腊二号”军事行动取得了战场上的主动。1973年8月美机停止轰炸柬埔寨。民族解放武装力量发展壮大到五万人，一举解放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国土，完全控制了金边外围地区。1975年元旦，抵抗力量发起总攻。4月1日，朗诺以去外国治病的名义离开金边。4月17日，金边挂起了白旗。红色高棉取得了抗美救国战争的全面胜利。
在北越和美国签订了在印支停火的协定后，红色高棉开始与越共分裂，在骂“越南修正主义”的同时，堂而皇之地树起了抵抗越南入侵的旗帜。柬共与越南抗衡，为美国出了一口恶气。于是美国转而通过泰国向红色高棉提供武器和装备，希望借此削弱越共的势力扩张。有了这一层关系，美国对红色高棉日后践踏人权的胡作非为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1975年4月17日，红色高棉扳倒了朗诺政府，开始了所谓的“元年”（Year Zero）。领袖波尔布特实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政策。从波尔布特夺取政权和实行统治的方式看，与我们国家的毛泽东相似的惊人。无论是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还是后来的共产主义大生产，大革命。文革初期，毛泽东曾经会见波尔布特，并对他说了文化大革命，说得波尔布特热血沸腾。还有1965年波尔布特在北京与康生首次见面，两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康生传授的铲除内奸的理论，更激发了波尔布特的阶级斗争观念，他恨不得立马回国付诸行动。这波尔布特统治期间，中国是红色高棉最大的精神和物资支持者！
波尔布特刚进城就发出了一个与林彪的想法一致的一号命令，以战备为借口把城市居民遣散出城，并且欺骗老百姓说美国人要轰炸金边，谁也不准留下，不准携带行李，用不着带出城市的东西，三天之内就可以回家。在士兵的强行驱赶威吓之下，四天之内，所有金边人被迫离开了世世代代居住的家园，放弃所有财产，成为彻头彻尾的无产者。素有“东方巴黎”之称、并有两百万人口的金边，数日之内就成了死寂的空城。当时的中国政府再混蛋，也只是让城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而柬共则把全体城市人口统统赶走，到贫穷农村或者荒地搞合作化，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正是从这一天开始，柬埔寨的百姓开始陷入水深火热且极其荒谬的处境之中。
红色高棉的军人荷枪实弹，强迫城市居民迁往乡下改造，实践所谓的农业乌托邦计划。同年９月，全国所有城镇的人口被全部迁出。红色高棉认为这在世界上是个独一无二的“创举”。而大部分的金边人没有料到，此次的离开，竟是一条不归之路。体弱的人还没到达目的地，就病死在去乡村的长达一个月的徒步跋涉中。有幸到达目的地的，一落脚便开始了刀耕火种的日子。眨眼间，柬埔寨禁止私有制，没有工业，不准商品买卖，不准货币流通，连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方式也不允许，而波尔布特策划的这次两百万人的大迁移，事先毫无物质准备，直接导致几十万人的死亡。以强制的手段实行共产主义，强制把私有财产变为公有财产，这是他个马克思的共产主义？不知道马克思在地下看到他的世界范围内的超级FANS用他的几本书当面具进行屠杀和迫害时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波尔布特掌权之后，实行的是长达四年的血腥统治，并宣布要在十到十五年内使国家实现现代化。似乎每一个社会主义国家都这么想，前苏联，中国，古巴，朝鲜……而每一个国家都是以烂摊子收场！红色高棉把人分为“旧人”和“新人”。“旧人”是攻克金边前已在解放区的人口，主要是农民。“新人”则是旧政权的军政人员、知识分子、僧侣、技术工人、商人、城市居民，“新人”必须通过改造才能新生。每位新人必须重新登记，交代以前的历史。凡在朗诺政权服务过的人、对新政权不满者、地富反坏、不愿自动离开金边者，一律格杀勿论。接着是清理阶级队伍，有产者、业主、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教师、医生及其他专业人士都不是无产阶级，属于清理之列，连戴眼镜的人也不放过。每个人在当局的监狱里都要“写出一个反动党派，一个组织，一个破坏活动”。然后是种族和宗教迫害，会说外语也是死罪！禁止所有的宗教信仰，关闭或摧毁所有的教堂和庙宇，佛教徒被迫还俗，回教徒被强迫吃猪肉。除了整肃党内异己，普通百姓以越南、苏联间谍、美国特务等罪名遭疯狂屠杀，大多数遇难者全家都被斩尽杀绝。
红色高棉视知识为罪恶（本文开始我引用的的那段文字是1948年写的！……），不设正规学校，禁用书籍和印刷品。只准唱革命歌、跳革命舞（我们国家叫“忠字舞”），取缔传统歌舞戏剧，严禁西方文化传播。人们不能自由流动。全国没有邮政电信，也没有医院。“新人”在“旧人”的监督和管制下，食不果腹地从事超强度的体力劳动，强迫所有百姓必须放弃原来的民族服装和服饰，男女老少一律穿上黑色革命装或者军装。妇女不论多大年纪，必须剪清一色的齐耳短发。红色高棉成员的脖子上则多了一条红白相间的长布围巾，我们国家的少先队员在天气不冷的时候也会在脖子上围一块红裤衩似的布头。被放逐的“新人”和原先的乡下农民都按军事编制分为男劳动队、女劳动队，一律强制劳动，每天十几个小时，男女分住在各自的营房，连夫妻也只能在获得批准的前提下一周相聚一次。
吃饭在公社大食堂，每人配以碗筷，定时去集体食堂排队打饭。刚开始时一天三餐，到后来认为吃三餐多余，改为一天两餐，没过多久，粮食配给越来越少，干饭变成了稀饭。野菜、草根、树皮，蚱蜢、甲壳虫、蟋蟀、壁虎都成了果腹的美味佳肴。很快连这些“美食”也找不到了。每天都有人饿死，发展到最后，就像中国古书中记载的大灾之年，人甚至吃死人的肉。
新人们被迫学习农活，种地修渠，为了完成规定的劳动限额，白天必须在田里干十几个小时活，晚上还要开会学习！居住的条件尤为简陋，用竹子搭成无法遮风雨的吊脚楼，家徒四壁，没有任何家具。辛辛苦苦打下的粮食，必须全数交公。允许种蔬菜瓜果，但收成归公。偷吃瓜果被定为偷窃罪扭送村委会处治。据不完全统计，在此期间，至少有一百多万人因为劳累、饥饿、营养不良和疾病而死去。
在红色高棉执政的三年八个月二十天时间里，其恐怖程度空前绝后。柬埔寨走了一条集中国的三反五反、反右、 大跃进、人民公社、文革为一体的腥风血雨之路。而这些竟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的！
1976年夏，一直处在幕后的波尔布特出任政府总理。年底他忧心忡忡地指出“党的躯体已经生病了”，此后就以肃清亲越分子、克格勃间谍、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务和新混入党内的异己分子为借口开始了内部清洗。在1975年10月宣布的民族阵线的十三个领导人中，就有五个在1977年的清洗中被处决，其中包括内政部长、两任商务部长、新闻和宣传部长、国家主席团第一副主席等。各大区的党政军领导人被处决的更多。最集中的一次是1978年对被认为是亲越派的东部大区干部和军人的清洗，由西南大区的领导人塔莫负责，一次屠杀了近十万名自己人。纪录片说的S-21，主要用来审讯、拷打和处决党内敌人。据估计，仅在这个中心一处，就处决了两万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在S-21发掘出近九千具尸体！还有许多死人坑尚待挖掘。这些人死得极其恐怖，红色高棉为节省子弹，杀人多用棍棒重击或以斧头砍杀。许多陈列的头盖骨上，留有被斧头砍出的裂痕。被子弹杀死就显得很奢侈和舒适了。最残忍的是对待幼儿妇女。对儿童，红色暴徒们倒拎着双脚，对着大树将其头部“砰”的一声用力的砸过去，至今还能看到大树上嵌着的小孩牙齿！妇女则在死前遭强暴，然后被蒙上双眼，一丝不挂地遭重棍击毙！
今天一座座万人坑里早已长出了肥沃的野草，二十多年过去了，据说现在还能闻到隐隐的恶臭！
只有最残酷最无情最没人性的政府才会对自己国家的人民动刀子动枪动军队，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叫杀害自己国家人民的国家统治者是人？魔鬼也不过如此嘛，况且魔鬼从来没真正杀过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神话中的魔鬼杀人。现在我才明白，某些人才是真正的魔鬼。中国文革中最高当权者发动群众互相揭发，互相批斗，好歹还没用军队，而柬埔寨竟然动用了最残暴的军队！
1976年1月柬共颁布新宪法，改国名为民主柬埔寨。4月西哈努克被迫退休，随后遭到软禁。他的子女亲属十几人照样作为“新人”下放劳动，最后下落不明。
在大屠杀的同时，民柬对外处于极度的自我封闭状态，国门被关闭，受害者无路可逃，只能束手就擒，惨遭杀戮。到1978年底，只有为数很少的几个国家与之互派外交人员。这几个国家中当然有中国！那时候中国的文革已经结束，那时侯的中共也不都是狗屁不懂的王八蛋，他们意识到波尔布特搞的是与文革一样的“极左”，但是，如果同红色高棉反目等于否定了毛泽东，那时候毛泽东已经变成木乃伊了，但是他还是有很高的地位，他制造的神话般的光环依旧在北京或者中国上空闪耀着赤色的光芒，何况中共与波尔布特私下的秘密武器交易，抖出去会影响中国的形象，使得我们这个初步有了一点国际地位的大国很没面子。所以中共明知这是一块烫手的热地瓜，还不得不继续捧着它。邓小平东山再起后，审时度势，顺应民心，首倡“发展是硬道理”。先专后红的同时，邓不忘为柬埔寨的难弟拔刀相助，于1979年打了一场再荒唐不过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一来以解赤柬之围，二来教训越南。
在短短不到四年的时间里，红色高棉取消城市、强制人口迁移、取消货币、取消商品、取消家庭，用暴力达成社会改造，建立一个最纯粹的社会主义社会，整个国家没有商店、没有庙宇、没有学校或公共设施，文明被践踏，百姓遭涂炭，国民经济全面崩溃！
八十年代末，世界局势发生巨变，苏联解体，东欧易帜，共产主义风雨飘摇，沉疴不治。进入九十年代，柬埔寨以及国际社会要求惩治波尔布特的呼声愈来愈高，就在行将被缉拿归案之时，波尔布特心脏病突发死去。波留下的阴影一时在人们心中难以抹去，因为死得蹊跷，老百姓不见 尸首都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死于心脏病也太便宜了他。作为残暴践踏人权的首恶，波尔布特应被拉到海牙国际战犯法庭受审。树倒猢狲散，波尔布特死后半年时间，他的左右手乔森潘及农谢便向当局正式投诚，算是给红色高棉划上了一个句号。而隐姓埋名多年的警察头子杜克也洗心革面，在皈依了基督教以后，主动向柬埔寨政府自首，接受审判。
杀戮场还在，不仅是柬埔寨的，还有中国的。任何回避中国那段和柬埔寨的一样扭曲变态历史的人都不配为人。历史的记录者在记录这些人间惨象时，根本没办法向世人呈现一个宏观的历史，历史的组成部分太复杂了！
写下这篇文章时，我仿佛听到成千上万的各种国籍的冤魂在炼狱般地嘶吼和哀嚎。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暴徒们竟以千千万万同胞的生命为代价，去实现一两位暴君的所谓伟大理想！残暴和隐瞒是不是都无休无止！隐瞒对后人来说比残暴的历史更可耻一万倍，一亿倍！
写下这篇文字，献给世界各个集权国家屠刀下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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