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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张杨与父亲的双重对话

2005-10-22 14:02  来源:精品购物指南 作者:许涯男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刚刚公映的《向日葵》是导演张杨的夫子自道,通过纪录“张向阳”与父亲横亘三十几年的爱恨交织,来反映从1976年到上世纪末的中国社会变迁。张杨在导演阐述中说:父亲代表着老一代的中国人,代表着经历过动荡年代的知识分子形象,儿子则代表了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一批年轻人,处在新旧交替时代、对新生活充满渴望的年轻人,但有时候这种“渴望”让年轻人摒弃了传统,取而代之的是对西方社会的盲目崇拜,对现代化的盲目追求,对金钱的贪婪渴望……


    除了上述这刻意的“历史意义”与“价值观判断”,《向日葵》的明智与动人之处,在于它选择了从“父子关系”的人性视角切入历史与故事,两人之间那仇恨与挚爱并存的典型的“中国式情感”,在张杨的亲身经历上体现得尤为显著,堪称“你死我活不离不弃”,所以不用编造,便足够动人,浓烈到把历史命题都给冲淡了——这其实是好事儿,千万别去故作姿态,最重要的始终是“人性”。


  小时候想跑得越远越好


  《向日葵》中“大小张向阳”与父亲的“人生对抗”,简直就是张杨本人经历的翻版,只不过把他后来的“导演”身份换成了影片中更形式化一些的“画家”。张杨说:“父与子、子与父天生就是对着干的,却又无可奈何地必须在一起,而且要永远在一起,双方是力量的对话与转化。在儿子幼时,父亲是强势的一方,对儿子有绝对的主控权,儿子只能通过小小的方式呈现自己的叛逆和不满,离家出走或者不和父亲说话。渐渐的,有一天,儿子长大了,原来倔强的父亲开始跟在儿子身后,儿子成为强势的一方,父亲只能用唠叨来平衡自己失去地位的寂寞。”


  张杨的父亲是曾拍过风靡八十年代的武打片《神秘的大佛》和《武林志》的老导演张华勋,这位“独裁老爸”可没少让小张杨吃苦头,张杨回忆起来,“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从小我父亲就揍我,我有很强的抵触情绪,打多了就不怕打了,或者说变皮实了……后来我大了一点,就开始跟我妈对打……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我完全不愿意跟父母交流,甚至不愿说话。那时候老觉得在家里呆着特别郁闷,想跑出去,越远越好。”


  想“跑得越远越好”的张杨最终选择报考了中山大学,只因那里远离北京:“每次从中山大学回家,因为离家时间长的关系,反倒有了亲近感……但暑假跟父母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月,就又绷不住了,又开始吵,吵到最后我又跑掉了。”


  不喜欢父亲拍的电影


  但无论如何,儿子都逃不出父亲言传身教的影响。出生在电影家庭的张杨,打小就在片场混迹,耳濡目染之间,也萌生了“拍戏当导演”的念头,张杨说小时候尽管跟父亲经常大吵特吵,甚至嘲笑着父亲的言行举止,但私下还是会偷偷跑去翻父亲抽屉里的剧本……就是这样,孩子对抗着父亲,却又渐渐跟着父亲一招一式地活下去。


  谈及父亲的电影作品,张杨有个“再认识”过程:“我爸拍《神秘的大佛》时我13岁,跟着他在四川玩过一段儿时间,我还在里面演了几个镜头呢。后来的那个《武林志》我也去现场看他拍片……那时我对这两部电影印象非常深。再后来我自己上大学,看电影的感觉与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可我爸拍的还是那些武打片……我就不太喜欢了。我觉得我爸拍的《天音》是比较好的一部,他的电影我现在还看,但跟小时候看的感觉不太一样。”


  对父亲的作品的“不喜欢”,跟《向日葵》里“张向阳”不屑于老爸的画作异曲同工,两代人的艺术取向和思索方式不同,但毕竟是父亲带着儿子上的路。张杨朝“导演理想”奔去,他要从中山大学转到中戏。当时张华勋极力反对儿子跟自己走同一条路,可能从他们那个时代经历过来的人很害怕儿子遭受什么动荡与打击吧,更何况“电影之路”实在是艰辛异常。但父亲最后还是妥协了,在张杨第二次报考中戏时,他为其东奔西跑,甚至亲自跑到广州帮儿子办理转学和户口等种种琐事。


  对父亲的“帮忙”,张杨并不领情,上了中戏后,按照张杨母亲的话说,就是“基本没在家住过一个晚上”。张杨仍然想跟父亲保持距离感,他觉得自己能闯出来,但毕业后还是“被迫”跟着父亲“混”了一段日子:“一直到毕业,我跟父亲的关系还是不怎么样,从1992年毕业到1997年这5年的时间,我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拍过一些纪录片、MTV,写了一些剧本,也给我父亲当过副导演……他老想带我,通过让我做副导演来帮我,而我尽量想摆脱这种方式,想自己找机会,其实这种机会很难找。”


  父子之间的相互道歉


  后来张杨终于等到机会、吐气扬眉,拍出了《爱情麻辣烫》、《洗澡》等叫好叫座的电影,成了“著名青年导演”,就像《向日葵》里的“张向阳”终于功成名就,开办个人画展一样。反过来,父亲这代人却已“无戏可拍”,也无法理解儿子到底在拍什么样的作品。两代人似乎掉了个个儿,新一辈登堂入室、绽放光彩,老一辈隐姓埋名、面对孤独,他们不明白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他们仿佛变成了性格乖僻的老小孩,在纷繁杂沓的现实里不知所措,只能被动接受强加而来的“新生活”。


  所以影片后半段是父亲在唱主角,直视他的困惑、不安,更引申出两代人相互的反思与道歉。“道歉”这个词在张杨和张华勋对《向日葵》的看法里都出现过,所以它其实是父子之间的双重对话,因爱之名,尽释前嫌。


  《向日葵》里的父亲最终留给儿子一封信,然后离家出走了,这样的结局略显刻意,但“写信”的确源于真实。张杨说:“有一次我回家,我爸去帮我遛狗了,他留给我一封信,说我们不能沟通、不能相互理解,他觉得非常矛盾,心情很不舒畅……这封信对我触动很大,我觉得这说明一个问题:人和人之间,即使是最亲的人,想真正做到面对面地谈心、交心,其实很难。”


  这封信被张杨一直揣在包里,拍影片中“读信”那场戏时,张杨觉得演员的情绪跟不上来,就拿出真实的这封信,当着在场所有演职人员念了一遍:“一念我自己就哭了,周围的演员,包括在场的摄影、场记、场工都流泪了……所以,在电影做完后期的时候,我在片头加了‘献给我们的父亲’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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